為什麼世間永遠有苦難？為什麼生活這麼艱難？

總有人因為生計而無法選擇自己的夢想？總有因為出身而被決定的生活？總有人因為貧乏而永遠被選擇，被拋棄？漂泊，沒有保障，註定的平庸。為什麼世界上永遠有人生活在痛苦中？

難道快樂和幸福的代價一定是別人的血淚嗎？一個階層人的幸福要通過壓榨另一個階層的人？一個人類的文明要建立在另一個文明的廢墟上？人類的發展和口腹之慾要通過其他物種生來註定成為食物的命運來滿足？

有人說因此要努力，努力的人才有出路，可用來努力的智力，毅力，決心，思維難道不是生來就決定的？沒有才華的人抱怨自己沒有改變自己命運的天分。有才華的人也抱怨得不到自己應得的東西。

生產力的進步真的解放了人類嗎？提高的效率真的讓人生活的更輕鬆了？本來需要生產1倍的產品，生產力提高了5倍，於是需要生產的也變成了5倍的產品了吧？以前需要10個人做的活，現在一個人就可以做完，於是生育率也變成原來的十分之一，所以還是一樣勞累吧？

主導人與人直接的關係的是利益吧？即使是有強大創造財富能力的今天，仍然是利益。什麼時候金錢才能變得微不足道？即使到了那時，還有權利，性，知識，和其他的稀有物品成為人們爭奪攀比，劃分階層的東西吧？這些會給人帶來苦難，但人類為什麼會一直這樣下去呢？為什麼永遠這麼醜陋，這麼粗鄙？

我也不知道，也很困惑，為什麼處處都是苦難和衝突，雖然沒有苦難，差別和衝突，這個世界也沒什麼意思了，但是還是覺得痛苦啊，每當看到這些隨處可見的爭吵，衝突，苦難，都覺得悲哀。善與惡是一樣的東西嗎，好與壞是一樣的嗎，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只覺得累，好累。我就在一邊看著吧，對任何人不發一言，對自己不吭一聲，好累，不想出聲，不想動，看著吧，苦難與幸福，正義與邪惡，美麗與醜陋，倘若我能有神一般的聰慧無比，也不至於痛苦，倘若我能愚笨無知，像傻子一樣，也不至於痛苦，可惜我是一個上不上下不下的普通人，只能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憂。

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可說，吃飯吧，吃飯最重要，沒什麼比吃飯更重要了，一簞食，一豆羹，得之則生弗得則死。就這樣吧，吃飯睡覺，日復一日，然後死去，就這樣吧，累了。

才發現，粗略概括人生只有三件事:吃飯，睡覺，就像古龍筆下的朱停，"只要停下來想想，就好像沒什麼事是非做不可的"

如來明證下四法故。何謂為四。

一曰 一切萬物皆歸無常。

二曰 一切諸有悉為苦毒。

三曰 一切諸法皆無有我。

四曰 一切有形悉至於空無。為泥洹寂。

「你可以抱怨上帝何以要降請多苦難給這人間，你也可以為消滅種種苦難而奮鬥，並為此享有崇高與驕傲，但只要你再多想一步你就會墜人深深的迷茫了：假如世界上沒有了苦難，世界還能夠存在么?要是沒有愚鈍，機智還有什麼光榮呢?要是沒了醜陋，漂亮又怎麼維繫自己的幸運?要是沒有了惡劣和卑下，善良與高尚又將如何界定自己又如何成為美德呢?要是沒有了殘疾，健全會否因其司空見慣而變得膩煩和乏味呢?我常夢想著在人間徹底消滅殘疾，但可以相信，那時將由患病者代替殘疾人去承擔同樣的苦難。如果能夠把疾病也全數消滅，那麼這份苦難又將由(比如說)像貌醜陋的人去承擔了。就算我們連醜陋，連愚昧和卑鄙和一切我們所不喜歡的事物和行為，也都可以統統消滅掉，所有的人都一樣健康、漂亮、聰慧、高尚，結果會怎樣呢?怕是人間的劇目就全要收場了，一個失去差別的世界將是一條死水，是一塊沒有感覺沒有肥力的沙漠。

看來差別永遠是要有的。看來就只好接受苦難——人類的全部劇目需要它，存在的本身需要它。看來上帝又一次對了。

於是就有一個最令人絕望的結論等在這裡：由誰去充任那些苦難的角色？又有誰去體現這世間的幸福，驕傲和快樂?只好聽憑偶然，是沒有道理好講的。

就命運而言，休論公道。

那麼，一切不幸命運的救贖之路在哪裡呢?

設若智慧的悟性可以引領我們去找到救贖之路，難道所有的人都能夠獲得這樣的智慧和悟性嗎?」

——史鐵生《我與地壇》

外殼，內定程序，必須自我銷毀，我們都是外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