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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過哪些古風虐心短篇小說?

G,冰河初開,微風撲到臉上還帶著幾分寒意,此時正是北方的早春時節。

  凌晨一點,M市早已陷入了寂靜當中,但是威宇集團的辦公大樓的商務部依舊燈火通明。

  徐靜思穿著裁剪得體的黑色小西裝,正坐在電腦前面全神貫注的看著上面的資料,身後的落地玻璃窗上映出她那幹練、優雅的背影,好看的像一幅畫。

  助理小姑娘看的滿心羨慕,徐總可是她努力的目標呢,她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錶,心中暗暗乍舌,都說徐總是女強人,這話真是一點都不錯,現在可是一點了哦,她還是跟白天上班的時候一樣精神,要知道她這樣加班二十多天了啊!

  「咳咳咳!」忽然徐靜思按著胸口低低的咳嗽起來。

  助理小姑娘立刻站了起來,「徐總,幫您倒杯水吧。」

  徐靜思的臉色有些白,她壓著胸口站了起來,拒絕道,「不用……」

  她才剛剛說了兩個字,便見她的身體迅速的倒了下去,砸到後面的椅子發出哐當一聲……

  「徐總!」助理嚇得驚叫起來,「來……來人啊,徐總暈倒了!」

  ……

  徐靜思雖然睜不開眼但她聽得到,同事過來了,救護車來了,她被推進了搶救室……可是漸漸的她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砰砰砰……」

  徐靜思是被一陣砸門的聲音驚醒的,還沒睜開眼睛變覺得喉嚨里噎的難受,立刻條件反射的用力的咳嗽了幾聲,彷彿有什麼東西咽了下去,嗓子才感覺舒服了,她便睜開了眼,朦朦朧朧的看著眼前的景象愣住了!

  這是二三十平米的房間,房間很亂,幾乎是個垃圾場,床邊的寫字檯上碗筷、垃圾堆了滿滿一桌,上面竟然還有一個白色的搪瓷缸子,她沒有忽略上面的『為人民服務』五個大字。

  椅子上搭著換下來的臟衣服,屋裡到處都是雜物、垃圾,水泥色的地板早就看不出來原來的顏色…….

  徐靜思心中駭然,她這是在哪裡,這是醫院嗎,不像啊!

  「砰砰砰.......」

  砸門的聲音更大了,徐靜思嚇了一跳,皺了皺眉頭決定先去開門,掀開髒兮兮的被子,一伸腳,腦子嗡的一下炸了,她竟然穿著黑色的粗布褲子,她哪裡有這樣的衣服啊!

  「砰!

  一聲巨響,門一下子被踹開了,徐靜思嚇了一跳,掀開髒兮兮的被子,一下子就從床上下來,站了起來,她的視線朝著門口看去,門口站著一男兩女,都穿著藏青的好像某工廠廠服,為首的青年男子個頭稍高、身材挺拔,臉上卻充滿憤怒的男人,因為憤怒他的五官有些變形,讓人感到害怕。

  「你們誰啊!」徐靜思皺眉道,她完全不認識這三個人好吧。

  「主任,就是她沒錯!」三人當中扎著兩個麻花辮,看上去最年輕的小姑娘突然指著她叫道,「就是她上次偷了咱們兩瓶罐頭,這次又偷了咱們一瓶麥乳精!」

  徐靜思的臉色唰的一下變了,偷罐頭、偷麥乳精,什麼亂七八糟的,她怎麼可能去偷東西,再說了,這都什麼年代了,哪裡有什麼麥乳精!

  「你不要血口噴人!」一聲尖叫突然從徐靜思的嘴巴里發出來,當她反應過來是從自己的嘴巴里發出的時候連忙捂上了,咳了一下,壓低了嗓音,生氣的說道,「誰偷你們的東西了!」

  「你少在這裝傻充愣,小紅是親眼看到進了這個房間,你還不承認,」那個留著齊耳短髮的中年女子怒氣沖沖的開口,「信不信我直接送你去保衛科!」

  她看向徐靜思的目光里全是嫌惡,這個女人真是比豬還懶,屋裡都成豬窩了,她還能睡的下去,道德品質更是差勁,除了不講理就是小偷小摸的,這樣的女人怎麼能配得上大學生喬宇呢?

  不知道為什麼一聽到『保衛科』這三個字,徐靜思的心裡竟然抖了一下,是那種『因為害怕很恐懼』的抖!

  徐靜思壓下心中的那股恐懼,生氣的說道,「我不會做出這種不道德的事情來!」

  中年女人生氣了,瞪著眼睛沖她叫道,「你這個女人還有沒有良心,小紅因為你已經被扣了這個月的獎金,你別不承認........」

  「你們看那是什麼!」小姑娘忽然叫道,她的眼睛裡閃耀著興奮的光芒,她從外面走進了屋裡,伸手忽然指向寫字檯的一角,「就在那兒!」

  徐靜思看不太清楚,往那邊走了幾步,最角落裡竟然真的有一個大的黑色蓋子玻璃瓶,她走過去徑直的拿在手中,玻璃瓶的標籤上寫著三個大字「麥乳精」!

  徐靜思驚恐的睜大了眼睛,麥乳精是她小時候才有的東西,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還有,她不是應該在醫院嗎?這到底是哪裡?

  中年女人忍不住冷笑,「如今人贓俱獲,喬宇你說該怎麼辦吧?」

  喬宇!

  聽到這個中年女人口中喊出的名字,徐靜思只覺得腦子嗡的一下,然後『砰』的一聲,彷彿一噸TNT炸藥崩過,大腦頓時變成了一團漿糊……

  一個名叫徐靜的女人的全部記憶跟自己的記憶攪和在一起……

  徐靜思的手不自覺的緊握成拳,腦子裡一片混亂,身體搖搖欲墜,她想起來了,怪不得覺得這一切怪怪的,她缺失的那部分記憶……終於想了起來。

  她被同事送到醫院,進入搶救室沒多久,大夫便宣布了搶救無效死亡,大夫說的時候她還有意識,但是之後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就在徐靜思失神的片刻,忽見喬宇提著拳頭朝著自己的臉沖了過來,徐靜思沒有任何反應,她的腦子裡一片空白,來來回回的只有一個意識,她死了,她竟然已經死了.......

  啪!

  徐靜思只覺右臉一下劇痛,身體不自覺的跟著往左傾斜,手上一松,麥乳精『砰』的一聲掉在了地上,玻璃罐子摔了個粉碎,麥乳精灑了一地,灑的地上嫩黃一片!

  這一陣疼痛,這一下巨響,徐靜思倏然冷靜過來,站直了身體,她知道了,這一切,不!是!夢!

  她徐靜思穿越了!

  從互聯網普及的二十一世紀到了連手機都沒有的八十年代中期!

  從一個好不容易才在城市裡站穩腳跟的外企白領變成了如今大字不識一個的女人!

  從一個從未談過戀愛的徐靜思變成了一個叫徐靜的已婚女人!

  沒錯,已婚!

  打她的那個男人就是徐靜的現任丈夫喬宇! 徐靜思憤怒的看向喬宇,他竟然打女人!

  但是當與他對視的那一刻,徐靜思的內心突然像是被什麼東西撞擊了一樣,二十五六歲的年齡應該是最有朝氣的時候,但是喬宇的眼神里充滿了痛苦與絕望,還有不甘、憤怒.......全是負面的情緒!

  徐靜思震驚了,不,這不該是二十五六歲應該有的狀態,這樣的狀態是不對的!

  喬宇打了徐靜思一拳沒出氣,恨恨的咬著牙提著拳頭又要揮過去……忽的從他們三人身後竄進來一個稍矮一點,眼睛很小的青年男子,從喬宇身後連腰帶著胳膊抱住了他!

  抱著喬宇的男人是裴大明,他叫道,「哎,老喬,老喬,冷靜點,冷靜點!」

  「喬宇!」剛才喬宇那一下,中年女子也嚇了一跳,連忙喊住了他,「你冷靜一點!」

  裴大明道,「老喬,有話好好說,別動手。」

  喬宇的胸腔里就像壓了一塊石頭一樣,幾乎無法呼吸,他憎恨的看向徐靜思,雙拳握得緊緊的,額頭上的青筋凸的高高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喬宇用力的咽了好幾口唾沫,咬著牙說道,「明哥,你鬆開我,我不動手了!」

  裴大明這才鬆開了他,拍了怕他的胳膊,以示安慰。

  喬宇的臉憤怒到猙獰,語氣里是咽不下去的憋屈,「張主任,您讓保衛科的人以偷竊的罪名來處理吧。」

  一聽到『保衛科』這三個字,徐靜思發現自己的內心中又升騰出一股巨大的恐懼感,她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將這股恐懼感壓下去!

  「老喬!「裴大明伸手拽了拽喬宇,「別,鬧大了這事不好看。」

  喬宇的周身散全是絕望的氣息,自嘲的說道,「我早沒臉了,還怕丟什麼人!」

  徐靜思的雙手垂在身體的兩側,漸漸的握成了拳頭,竭力的讓混亂的腦海中擠出一絲冷靜,她要借徐靜的身體存活在這個世上,那她就不能讓人偷竊的罪名來處理!

  臉上的疼痛依舊存在,徐靜思忍著疼痛與屈辱,深吸一口氣,抬頭看向喬宇,「這次你幫我還了,就算我借你的!我會加倍還你!」

  大概是怕了,她終於會說句軟話了,喬宇紅著眼珠子痛恨的看著徐靜思,吼道,「這次我幫你還了,那下次呢,下次你還來偷是嗎!」

  徐靜思只覺得喉嚨里像塞了一團棉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徐靜劣跡斑斑,道德品質很差,她說的話誰會相信!

  「喬宇,你的意思呢?」副食部的張主任皺著眉頭催促道,「你要是說送保衛科,我們現在就去,別在這浪費大家的時間。」

  「給錢,給錢,張主任,我們現在就給錢,」裴大明連忙開口說道,「您算一下,一共多少?」

  喬宇的臉色陰沉的難看卻沒有阻止裴大明,徐靜思見狀微微鬆了口氣,這個倒霉她認了!

  張紅皺眉道,「她偷走的罐頭再加上今天這瓶麥乳精,一共是十一塊三,把錢給我,這事就算平了,但有一點再有下次,我也不會來叫你,直接讓人送保衛科了!」

  「張主任放心,絕對不會有下次!」裴大明替喬宇應道,他捅了捅喬宇,「老喬先拿錢,有事回去說。」

  喬宇伸手掏向口袋,從裡面摸出一把錢和飯票來,扔給了裴大明,裴大明捋了捋,說道,「四塊五毛錢外加三塊錢的飯票。」他說著又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一把毛票來,數了數遞給了張主任,「還差您一塊六,您等一下。」

  副食部也能用食堂的飯票來付賬。

  說著他跑了出去,片刻的功夫又回來了,將手中的錢遞給了張主任,「主任,湊齊了!」

  張主任接了票子遞給旁邊的小姑娘,看著徐靜思冷笑,「行,這次就這麼著了,再有下次可就沒這麼好解決了,小工,我們走!」說完便帶著人下樓去了。

  見事情已了,裴大明說道,「走了,上班去了。」

  「你先去吧,幫我跟主任說一聲!」喬宇對裴大明說道。

  裴大明拍了拍喬宇的肩膀二話沒說,轉身走了。

  整間屋裡只剩下了喬宇跟徐靜思,喬宇死死的盯著徐靜思目光里充滿了冰冷與絕望,徐靜思的心裡、腦子裡卻亂成了一團麻線,她以後只能用這個徐靜的身體來生活了嗎?那徐靜呢,徐靜去哪裡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到喬宇冷冷的說道,「你收拾東西,給我回老家去,我會跟我爹說不跟你離婚。」

  不離婚?難道之前喬宇要跟她離婚?

  她飛快的轉動大腦,在混亂的記憶中提取有關徐靜的部分記憶......很快的,她的腦海中便捋出了一條有關喬宇跟徐靜的主線。

  1978年,徐鄉公社徐家村的徐大勇跟著同村的喬義振跟著拖拉機去公社送糧食,半路拖拉機打滑開進了溝里,要翻的時候,徐大勇及時的推開了喬義振,導致自己被砸到了下面,彌留之際,他的心愿是讓喬義振的兒子喬宇娶自己嫁不出去的女兒徐靜,喬義振當即答應,徐大勇含笑而亡。

  徐靜奇懶無比不說,而且十分不講理,誰也不敢惹她,在十里八鄉都是有了名的,高中畢業的喬宇根本就看不上她,但是在那個消逝的生命跟前,在父親的壓力之下,喬宇還是妥協跟徐靜登記結婚了。

  雖然結婚了,但是喬宇從未正眼瞧過徐靜,更別說跟她一張床上睡覺了。

  為了擺脫徐靜,喬宇奮發圖強,第二年考上了大學,畢業之後就被分配到了榮寧市第一機械廠做了一名技術員。

  他在機械廠穩定了幾個月,便給家裡寄了信要跟徐靜離婚,她公公喬義振收到信火冒三丈,收拾了東西把她送到了這裡,她到這裡差不多一個月了。

  從徐靜來這裡的第一天開始,便出盡了洋相,讓喬宇丟盡了臉面。

  喬宇已經絕望了,他認命了,只要這個女人回老家,他願意賠上自己的一輩子!

  「收拾東西吧。」喬宇的眼睛裡滿是絕望,徐靜思不說話,他便當她同意了,「以後我會每個月給你寄二十塊錢,你好自為之!」

  回老家!

  徐靜思不由得打了個激靈,不,她不能回老家去。

  在這樣的年代,她若是回去,極有可能出不來了,只要還在這裡她就有辦法生存下去。

  徐靜思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的說道,「不,我不回老家!」

  喬宇一下子爆發了,他像一頭髮怒的獅子一樣沖著徐靜思怒吼,「我說離婚,我爹不同意,你也不同意,我說不離了,讓你回老家,你還不願意,徐靜,你讓我怎麼辦?是不是我死了,你才滿意!」

  徐靜思死死的壓住內心的叫囂,十年的職場生涯,已經讓她極少失態,那不是她應該有的情緒,她看著喬宇的眼睛,青年的眼睛裡有怒火在燃燒,又彷彿有幽深的絕望,「對於從前…..」她說著頓了一下,說出一些本不該自己說的話真的好難,可她還是得說,「對於從前,我真的很抱歉,但是過去的已經過去了,我也沒辦法彌補,所以我只能選擇以後不給你添麻煩。」

  「徐靜,你還要耍什麼花招!」這一句喬宇依舊是怒吼的,「我們喬家是欠你們徐家一條命,我用我喬宇的命抵給你夠不夠!」

  道德綁架啊!

  徐靜思大大的喘了口氣,沉聲說道,「你冷靜一下!」她習慣性的雙手環胸,腰背挺的直直的,「我沒有耍花招,強扭的瓜不甜,我同意離婚,但是我有一個條件,只要你能答應我這個條件,我們隨時去辦手續!」

  喬宇雙頰的肌肉微微抽搐起來,他沒有聽錯吧,她同意離婚了,竟然同意了離婚…….

  半晌他才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來,「說吧,什麼條件!」

  只要她同意離婚,別說一個條件了,就是十個條件,他也能做到。

  「我要五百塊錢,只要你給我五百塊錢,我就同意離婚!」

  五百!

  喬宇陡然攥緊了拳頭,他一個月六十幾塊錢的工資,不吃不喝至少要九個月才能攢到!但是,別說五百,就是她要一千,這個婚他也要離!

  徐靜思明顯的看到喬宇激動了,心心念念的事情,目的即將達到,怎麼能不高興呢?

  可是眼見的喬宇又沉寂了下來,他的臉也慢慢的白了起來,垂在身體兩側的雙手漸漸的握成了拳頭,他們喬家欠了徐家一條人命,生命是能用金錢來衡量的嗎?

  半晌,喬宇才絕望的開口,「我爹是不會同意的!」

  徐靜思心中暗暗嘆息,這是赤裸裸的道德綁架啊,尤其是用生死來衡量的那種,看著喬宇的狀態,她平心靜氣的說道,「你爹那裡我去說!」

  喬宇吃驚的看著徐靜思,她的頭髮凌亂,衣衫很臟,皮膚粗黃還是那副面目可憎的樣子,可是她的脊背筆直,面容冷靜,眼神里不再透露著貪婪,而是明亮又冷靜……對,沒錯,就是冷靜,彷彿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冷靜!

  那種冷靜氣場很強大,連帶著喬宇憤怒的內心也漸漸的跟著平靜了下來。

  「我給你要五百塊錢,是為了能給我娘一個交代。」

  她的聲音淡淡的,卻是極有重量的那種!

  喬宇狠狠的咽了兩口唾沫,他咬牙,「好,錢我給你,就當我喬宇欠了你們徐家一條命,將來……」

  「沒有將來!」徐靜思清朗的聲音打斷了喬宇的話,她沒有看喬宇,「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爹死的早,那是他的命不好,不該搭上你的一輩子。當時他只是擔心我,將來如果我能過得好,他不會有遺憾的。我可以給你承諾,我們徐家從此以後絕對不會拿這件事再對喬家進行道德綁架!我拿了錢,我們就回去辦手續,上一輩子的事情就一筆勾銷。」

  徐靜的父親雖然救了喬宇的父親喬義振,但是以此來搭上別人的人生這是不對的,但她還得對徐家有個交代,這五百塊錢就相當於對這件事情的終結,從此之後,誰也不欠誰的!

  喬宇的冷冽、嚴肅漸漸的換成了沉默,他的沉默掩飾了他內心的驚訝,不,這不是徐靜,徐靜不會這麼通情達理!

  但是這話明明就是從她口中說出來的!

  「咦,喬工,這不是還沒下班嗎?」樓道里忽然傳來了一個大嗓門,是裴大明的老婆王桂芝,她沒有工作,平時在這裡照顧裴大明跟在這裡上學的孩子。

  裴大明比喬宇大六歲,他孩子已經七歲上小學了,但他們是同學,裴大明也是恢復高考後考上的大學。

  「有點事,嫂子。」喬宇勉強朝她笑笑。

  「我說呢。」聲音小了下去,然後是關門的聲音。

  喬宇深吸一口氣,對徐靜思沉聲說道,「我會儘快把錢湊齊了給你。」

  「好,你什麼時候給我,我們什麼時候回家辦手續。還有在這之前,我沒地方去,得先住在這裡,但是我保證在我走之前不會給你添任何麻煩。」

  直到走到技術部的辦公室里,喬宇依然不敢相信那個不講理的女人竟然講理了!

  他的心裡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他不知道是該為即將擺脫這種困境感到興奮,是要為籌到五百塊錢而感到發愁,還是要為背著一個沉重的道德枷鎖而不安……

  喬宇一走,徐靜思走到屋裡卻一屁股蹲在了床上,往後一躺,在床上癱成了個大字,雙眼直愣愣的瞪著天花板。

  M的,這叫什麼事啊,小偷,真TM的沒臉見人了!

  拿著離婚給喬宇要五百塊錢,何嘗不是道德捆綁?但是沒辦法啊,總要給徐家一個交代的不是嗎?

  還沒談過一次戀愛,她就要成了離婚婦女了!可是成為離婚婦女也比跟喬宇綁架到一起好吧,那樣的話她得多痛苦啊!

  還有徐靜這道德品質真夠爛的,想讓大家扭轉對她的看法,難啊!

  什麼味?

  忽然一股難聞的味道飄了過來,徐靜思吸了吸鼻子,順著味道扭頭一看,忽的一下從床上跳了起來。

  M的,臭襪子!

  徐靜思要瘋了,看著如垃圾場一般的房間,擼起袖子強制性的讓自己忙碌起來,她什麼都可以忍,絕對受不了髒亂差!

  不過喬宇下手可真狠,右臉火辣辣的疼,她摸了一下,感覺有點腫了,就是不知道有沒有留下指印,她看了看寫字檯的那堆雜物中間有鏡子,便走過去拿去一瞧,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原作者:王大姑娘

書名:重生之最佳再婚

轉載自:微信公眾號【瘋狂課車】(已授權)


 「瑤兒,今天相親的對象,是警察局隊長墨老三。他的父親,可是今年S市周市長,周天明!那孩子我看著不錯,你過去瞅瞅吧。」

  蘇夢瑤剛剛下班到家,客廳里就傳來了這麼個低沉而帶著歲月滄桑感的嗓音。

  這聲音,她認得。

  是自己的父親,蘇文偉。

  S市現任的教育局副局長。

  聽說,今年年底教育局又要改革了。

  現在的副局長,沒準便是年底的正局長了。

  當然,這也需要一些努力,才能發生的改變。

  而蘇夢瑤便打從心裡覺得,她便是被父親蘇文偉派出來當貢獻的那個人。

  據說,今天和她相親的這個男人,父親便是他們的市長大人周天明。而且不出意外的話,他會連任接下來的五年。

  若是勾搭上這一層關係,大致的她父親這個教育局局長的位置,就會穩坐了。

  蘇夢瑤雖說心裡不甘願,但一想到現在自己也已經二十四歲。若是在古代,可能早已是三四個娃兒的娘。

  現在的自己,也到了結婚的年齡。

  「好的。」

  蘇夢瑤應了這麼一句。

  婚姻,大概是在對的時間,遇上對的人……

  這是這個年紀的蘇夢瑤,唯一的認知。

  只是她沒想到,如此一聲,會奠定了她的啼笑皆非婚禮。

  「見面的地點,就在市中心的西餐廳。至於時間,就是今天的中午。我已經將你的手機號碼,告訴對方了。」蘇文偉繼續坐在桌前,煮水,泡茶。

  「我知道了。」

  「用不用上一趟美容院?去去角質,還是做個頭髮什麼的?」

  「不用了。只是見個面,又不是結婚。再說了,你女兒呢可是天生麗質。老爸你就不用擔心了!」

  「小丫頭,就知道貧嘴!既然什麼都不用,那你現在就出發吧,免得讓人家等,留下個不好的印象!」

  「知道了。」

  提著包包,順便將披散在肩膀上的髮絲梳成一團,紮成時下最為流行的花苞頭之後,蘇夢瑤踩著不怎麼喜歡的高跟鞋出門了。

  來到西餐廳的時候,蘇夢瑤左顧右盼,都沒有看到父親說的那個人。

  索性,她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讓自己受苦受累的腳得到休息。

  餐廳門口,有很多人進進出出。

  但每一個,都是帶著伴侶,顯然都不是她蘇夢瑤要等的那個人!

  現在,蘇夢瑤有些後悔了。

  剛剛,她應該跟父親要那個人的電話的。

  就像現在這樣,她起碼可以打個電話,問一問他要到了沒有!

  「嘟嘟嘟……」就在蘇夢瑤懊惱的時候,她的手機在包包里歡暢的叫了起來。

  頻幕上顯示的,是一個串陌生的數字。

  難道,這電話是老爹口中的那個「墨老三」?

  不知道為什麼,蘇夢瑤此刻的心情有些小小的激動。

  「喂?你好,我是蘇夢瑤。請問您是……」按下接通鍵,蘇夢瑤輕啟了紅唇。

  那一瞬,清越的男音,從電話那端傳來。

  「我是和你相親的那個人!」

  簡單而直白的開場白,讓她蘇夢瑤,有些招架不住。

  「哦,是你。你好!」

  問候了一聲之後,蘇夢瑤又補充了一句:「請問,你到了嗎?」

  「沒有。警隊臨時有情況,我要出任務。今天恐怕不能過去了!」

  電話那端,清越的男音似乎沒有任何的異樣。

  自然而然流露出的上位者語調,也若有似無的竄進蘇夢瑤的耳里。

  不用見面,不用面對一個陌生的人,聊著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對蘇夢瑤而言確實是一件好事。

  但若是回家,蘇文偉那邊恐怕就說不過去了……

  「可是……回家的話,我爸肯定會問我。若是沒有見面……」

  蘇夢瑤點到為止。

  果然,電話那端的男人,片刻便領會了她的意思。

  「那你回家就說,印象不錯!」

  這是電話那端,那個有著清越男音的男子,給她的建議。

  「這倒是個不錯的提議!」

  很明顯,蘇夢瑤採納了男子的建議。

  只是,這個時候的她並不知道,如此的建議採納,會鑄成接下來那段啼笑皆非的婚事!

  「墨老三,快走。出任務去了,還磨嘰個神馬?」

  電話那端,還不時傳出帶著猥瑣氣質的話語。

  看來,他的任務真的有點急。

  蘇夢瑤當即開口:「你有什麼事情就去忙吧。下次有機會,我們再見面!」

  「那好。下次我空出時間,一定赴約!」

  這是男人這通電話的最後一句。

  說完之後,他便率先掛斷了電話。

  望著傳出忙音的電話,蘇夢瑤的嘴角,微微漾起了弧度。

  那是,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弧度……

  中午的那場相親,雖說沒有見識到那個「墨老三」本尊,但蘇夢瑤還是在那家西餐廳飽飽的吃上了一頓。

  不過,回到家的,自然是迎來了父親蘇文偉的追問。

  「瑤兒,墨老三怎麼樣?」午餐過來,蘇文偉最喜歡泡功夫茶。

  熱騰騰的水,在玻璃壺裡,不斷的湧上氣泡。

  蘇夢瑤撓了撓自己的花苞頭,響起電話里那個清越的男音,便隨口而出這麼一句話:「印象還不錯!」

  只是,這個時候的她並不知道,她的這句話,是醞釀整場「悲劇」的罪魁禍首…… 「那是!這可是你爸爸我為你百里挑一的人才。先不說他家老爺子是北軍參謀長,就是他本人的素質也是相當高。幾年前,他還是特種部隊里響噹噹的人物。若不是他母親覺得這行業太危險了,強行將他送去美國留什麼學的……」

  蘇文偉一邊泡著熱茶,一邊絮絮叨叨的。

  雖說是閑話家常,但蘇夢瑤還是從這些當中了解了一些事情。

  那就是,這「墨老三」不僅背景鐵,還是一「海龜」!

  這念頭,如此強悍的人,還真是少見!

  但想法歸想法,實踐方面……

  他們還沒有見到面!

  汗……

  蘇夢瑤瞅瞅身旁的老爹,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將此事告訴老爹!

  若是讓他知道,他如此滿意的女婿人選,她竟然沒有見到面的話,那她估計會被撥了一層皮。

  「爸爸,我明天早上還有個設計要交,先上樓了!」

  說著,蘇夢瑤提著包包,趁著蘇文偉還沒有發話之際,準備溜之大吉。

  「工作當然是要認真。不過,瑤兒你也不小了,是該對自己上上心了。」

  「知道了,爸爸!」

  「還有要記住,這兩天要是沒事,要將墨老三約出來,多見見面,增進一下感情!」

  蘇夢瑤臨上樓前,蘇文偉還不忘再三囑咐。

  看來,這個女婿人選,蘇文偉還真的挺上心的。

  幾年之後,每次和「墨老三」回到蘇家大宅子的時候,蘇文偉總是露出一副喜出望外的神色之時,蘇夢瑤總是會不自覺的懷疑,這婚到底是自己和「墨老三」結的,還是父親蘇文偉和他結的?

  當然,這是後話!

  回到房間,蘇夢瑤趕緊打開PS設計軟體,開始為今天下班前還沒有完成的那幅圖著色……

  和墨老三的這次相親,蘇夢瑤也沒有多放在心上。

  若不是蘇文偉時不時在餐桌上提及這個男子,蘇夢瑤都快忘記了。

  可這天,快要下班的時候,蘇夢瑤的手機響了起來。

  「嘟嘟嘟……」

  單調的手機鈴聲,歡暢的叫喚著。

  蘇夢瑤瞅著那串陌生的數字,接通了電話。

  「喂,你好。我是墨老三!」很直接,很簡單的開場白。

  但即便是如此簡單的話語,依舊被電話那端的男子演繹出了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架勢!

  這是,久居高位的人,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上位者氣勢!

  「你好,我是蘇夢瑤!」

  「蘇小姐,上次失約真的很抱歉!我看這樣吧,今天晚上我真好有空,要不我們出來見個面吧。」明明是詢問的語氣,明明是如此平淡的語言,但從這個男人的口中說出來,就有一種讓人無法拒絕的架勢!

  大概,這便是人民警察的威嚴!

  蘇夢瑤在心裡想。

  但嘴上,她還是不自覺的迎合著:「嗯,好的!那你說時間和地點吧。我下班了,正好可以過去!」

  「就在市中心XX街道的西餐館吧!」

  帶著爽朗笑聲的清越男音,從電話那端傳出。

  但不知為何,蘇夢瑤卻從這樣的嗓音里聽出了一抹子奸計得逞的味道……

  「如果沒有事情的話,我掛電話了!」

  片刻之後,男子斂去了笑意。

  那簡明扼要的言語,讓蘇夢瑤再度懷疑,剛剛那種詭異的感覺,只是自己的錯覺。

  可對方是人民警察,為人民服務為國家貢獻,為社會主義做貢獻……

  如此的男子,自己怎能懷疑……

  摩挲著不時傳來「嘟嘟」被掛斷聲響的手機,蘇夢瑤撇開了自己心裡不該有的那些雜念。

  將手機丟回包包里,蘇夢瑤果斷的攔了一輛計程車,朝著剛剛「墨老三」說的地址前去。

  在路上,她還接到了父親蘇文偉打來的電話。

  「瑤兒,今晚上如果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早點回來。你姐姐和姐夫回來了。咱們一家已經很久沒有坐在一起吃頓飯了……」

  「爸爸,我今晚要和上次相親的那個人見面!」

  「你是說墨老三?」

  「是!」

  「那行!你這孩子總算開始對這件事情上心了。那如果沒有事情的話,你就好好的玩吧。至於團圓飯,最近找個時間我們再一起吃一頓就行!反正你姐姐和你姐夫,最近這段時間都會在國內!你記著,今天晚上和墨老三好好處處,吃完飯沒事什麼的,最好再看場電影……」

  敢情,是您老想和他一起看電影吧?

  雖然心裡有怨言,但敢怒而不敢言就是蘇夢瑤的性格。

  「知道了!」

  最終,她回答的也只有這麼一句。

  不過十幾分鐘的時間,蘇夢瑤就到了「墨老三」電話里提到的那家西餐廳。

  具有歐式風格的建築,在這個城市也算是少見。

  蘇夢瑤進去的時候,服務員很有禮貌的為她開了門。

  「嘟嘟嘟……」

  就在蘇夢瑤前腳剛跨進西餐廳的時候,包包里的手機再度歡暢的叫了起來!

  這串數字,已經瞅過兩遍,不算陌生。

  那是,「墨老三」的。

  這個時候給她電話,該不會又是……

  沒有多想,蘇夢瑤還是接通了手機。

  「你好,我是墨老三!」

  又是,簡單而直白的開場白!

  「你好!」

  「不好意思,我又臨時有事,所以今天我可能又無法赴約了……」

  不知道是不是連續兩次失約的緣故,這次男子的聲音略顯得有些低沉。

  「沒事!如果你有事要忙,那我們下次再見,也可以!」面對男子如此低沉的嗓音,連蘇夢瑤都有些懷疑,自己竟然會說出如此貼心的話。

  「墨……」

  可就在這時,蘇夢瑤隱隱約約的聽到,手機那端傳來的女女聲。

  「墨,你在幹什麼?怎麼還不快點過來?」

  若是其他的女聲,蘇夢瑤不會有任何的聯想。

  因為這個「墨老三」,若不是這一次的相親,她和他本就沒有任何的關係。

  但電話里的這個女聲,有些熟悉……

  像是,她蘇夢瑤的親姐姐,蘇夢菲。

  腦海中,不時閃過剛剛父親給自己提起的,今天她的姐姐蘇夢菲和姐夫董辰回國了。

  難道,電話那端和「墨老三」在一起的女人,真是她的姐姐?

  不可能吧……

  若是這樣,這個世界也太他媽的狗血了!

  雖然如此安慰自己,但蘇夢瑤的內心還是無法平復,總覺得有些怪異的東西,在她的腦子裡亂竄著。

  「嗯,那就這樣,下次有機會的話,我一定會當面賠禮道歉!」

  電話那端的男子,根本就不給蘇夢瑤任何猶豫的機會。說完這麼一句話之後,男子便當即掛斷了電話。

  留下一大串的「嘟嘟」聲,給蘇夢瑤!

  這次所謂的相親見面,應該又算是泡湯了。

  蘇夢瑤對著還為自己保持著優雅開門姿勢的男服務員,報以尷尬一笑,這才轉身走出了西餐廳……

  回到家的時候,蘇夢瑤有些躡手躡腳的準備朝著樓上走去。

  她蘇夢瑤這輩子最大的理想,那便是她沒有一個叫做蘇夢菲的姐姐。

  不管相貌,身材,還是智商,她蘇夢瑤都不在蘇夢菲的那個檔次上。

  所以,不管是家裡的親戚,還是外面結識的好友,每次一遇到蘇夢菲,都會用上所有的好詞語!

  至於她蘇夢瑤,每次都是簡簡單單的一筆帶過。有時候甚至還連打一聲招呼,或是多留一個眼神給他,都沒有!

  再加上,和蘇夢瑤相比較起來,蘇夢菲好學。年僅十六歲,她就因為成績優異,奔向大洋彼岸留學了。而她蘇夢瑤似乎這一輩子,懶散怕事,不學無術,似乎永遠都走不出這個S市。

  若不是姐姐在國外,已經和董辰結婚的話,那這次相親的對象,父親口口聲聲讚美有加的「墨老三」絕對也不會是她蘇夢瑤的相親人選。

  「瑤兒,怎麼一回來就想上樓?快過來跟爸爸講講,今天和墨老三進行的怎麼樣?」

  正當蘇夢瑤的腳開始邁向樓梯之時,那帶著歲月痕迹的男音,在客廳里響起。

  汗……

  這老爹原來已經注意到她了。

  「就按您說的,見了面,吃了飯,看了電影!」

  蘇夢瑤耷拉著腦袋,和老爹一起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面前的茶几,依舊擺放著老爹最心愛的茶具。

  電磁爐上,玻璃壺裡的水冒著氣泡。

  看著那冒泡的水壺,蘇夢瑤的眼眶莫名的模糊了,鼻尖也有些酸澀在暗涌……

  「感覺怎麼樣?」

  蘇老爹一手端著茶杯,品著,一邊閑話家常。

  「還行!」

  她淡笑。借著頭頂上的光線,將自己臉上的苦澀努力的掩飾去。

  「看來這小子不錯,一下子拿下了我瑤兒的心!」

  這樣的答案,似乎讓蘇老爹極為滿意。爽朗的笑聲,在這個客廳里響徹。

  「爸爸,姐姐呢?您不是說,姐姐他們今天回來了嗎?」

  環顧四周,蘇夢瑤都沒有發現姐姐的身影。

  「你姐姐說,剛剛在路上碰見一個舊識,正好聚一聚。至於董辰,好像是今天晚上有個慶祝會,到了就直接過去了。明天再來拜訪……」

  蘇老爹樂呵呵的說著。

  但卻掩飾不了,沒有見到寶貝女兒的失落。

  而他的話,也驀地勾起了蘇夢瑤腦子裡和「墨老三」通話的時候,聽筒里傳來的那個叫著「墨」,如此親昵稱呼的女音……

  難道,電話那端,那時候站在墨老三的身邊的女人,真的會是姐姐蘇夢菲?

  那日之後,「墨老三」偶爾也還會給蘇夢瑤來上一通電話。

  但每次約好的見面,都會因為這個男人臨時有任務,而不得不取消。

  至於姐姐蘇夢菲,則因為她們公司在美國召開的某項計劃,不得不先趕回去,完成公司交給的任務。

  當然,這對蘇夢瑤來說,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只有蘇夢菲離開,蘇家大宅子的空氣才不會那麼沉悶。

  但料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而且,這事情還非同小可,讓蘇夢瑤那有著得過且過的頑強心態的人兒,也毛躁了!

  因為,「墨老三」的家人來提親了!

  這天中午,蘇夢瑤下班的時候,腦子裡裝著這個星期要交出來的設計稿樣,回到了家。

  進入家門前,蘇夢瑤看到的是一輛越野車。

  牌子什麼的,蘇夢瑤一向不大認。

  她只是看到車尾巴上,掛著個白色的牌子的時候,覺得有些奇怪!

  這車,掛著這樣的牌子在路上跑,難道不怕被交警叔叔逮個正著,給他個私自篡改車牌的罪名么?

  不過,當走進大廳的時候,蘇夢瑤發現這事情不大對勁了。

  整個大廳里,除了和父親一起坐在沙發上品茶的軍裝男子,還有兩個站在大廳門口站哨的年輕軍官?

原作者:律兒

書名:強佔勾心嬌妻

轉載自:微信公眾號【瘋狂課車】(已授權)


我是一塊骨頭。


我的主人將我丟棄在忘川河畔,忘川水浸濕了我的身體,也磨去了我的記憶,我忘卻了主人的模樣,甚至,忘卻了自己。


慕昀把我撿起來的時候,奈何橋上恰傳來一聲脆響,我看到橋頭盛湯的孟婆頭一回停下了她的手,望著眼前的人,面容不再慈祥:「年輕人,你可知打碎了我的湯碗,後果如何?」


我聽到一個比忘川水還要冰冷的聲音,響徹整個地府:「哪怕灰飛煙滅,我也要記得她。」


她?她是誰?


那人背對著我,身影清冷,卻讓我覺得似曾相識,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我待要看清那人的面容,慕昀修長的雙手卻將我攏入了袖中:「我們走吧。」


走?要去何處?何處可去?


我以為他聽不到我的聲音,不想他卻笑了:「鶯時,我們回家。」


原來我叫鶯時,原來我有家。

我和慕昀的家,有鳳凰花開遍山頭。


慕昀說,他不是人,我亦不是。


我那時正看一朵鳳凰花盈盈盛開,隨口問:「那你是什麼?」


他沉默不語,卻摘下那朵鳳凰花插入我鬢間:「鳳凰花好看嗎?」


他眼中有三月陽春,看得我痴迷,只胡亂點頭:「好看。」


他揉揉我的腦袋:「骨頭,喜歡鳳凰花嗎?」


我依舊只會痴痴點頭:「喜歡。」


他笑著抱起只有凡人孩童般大小的我,久久不曾放開:「骨頭,要記得你說過的話。」


我抬頭,恍惚看到他的眼睛裡蒙了一層迷離的霧,讓人看不真切,我伸手想要把那層霧抹去,卻被他緊緊攥住,我的手掌與他的相比,那麼小。


我隨慕昀來到這山裡二百年,他將我打磨成一支骨笛,用他的修為助我,一百年養魂,一百年修鍊,我才終於有了這樣的人形,不過凡人孩童的模樣,要長到娉婷,還需五百年。


五百年,那麼長的歲月,我等得焦灼,他卻不急不躁,彷彿於他而言,我永遠這麼小,才是最好。


他不知道,我多麼希望成為能與他並肩的女子,看這一山的鳳凰花開到地老天荒。地老天荒,凡人只是奢望,而對於我們而言卻是彈指。我心有貪念,如此卻仍不夠滿足,只因他從忘川河盼將我撿起,攏入袖中的那一刻,也攏起了我的心,這顆心,從今往後,只屬於他,只能屬於他。


從來到這山中後,他便只叫我骨頭,而鶯時這個名字,再不被提起。久而久之,我也忘記了自己還有另一個名字,只記得自己叫骨頭,慕昀的骨頭。


慕昀喜歡坐在夕陽西下的鳳凰山頭,慢慢撫摸骨笛,卻從不願吹起。我問他為何,他總笑笑說捨不得,吹起這支骨笛,便是在消磨我的魂靈,十首曲子之後,我的魂靈將消失殆盡,再不能復原。倘若那樣,他便會失去我,失去他的骨頭。


「既然這樣,為何要將我打磨成一支骨笛?」我問。


「因為這樣的你才最美。」他答。


我因這話紅了臉,他心情甚好,取下腰上掛著的玉笛,與這山間的天籟和了一曲,聽得我陶醉。


那是我第一次聽他吹笛,有晚歸的鳥兒循聲而來,在他頭頂盤旋不去,滿山的鳳凰花隨風招搖,為他的笛聲舞蹈,那一瞬間,我甚至以為,慕昀是這天地的共主。


人世間滄海桑田,只這座山的風景不變,我陪著慕昀看鳳凰花花開花落五百年,終於如我所願,生長得娉婷,可與他並肩而立。


那一日,他遠望群山,腳下一片鳳凰花開如火,我悄悄走過去,本想給他驚喜,他卻似有感應,忽然回過頭來,看到一夜之間成長為少女的我,眸子里有異樣的光彩閃過,我以為那是欣喜。


「好看嗎?」我問他。


他笑了,過來牽起我的手:「好看。」


一句話已讓我心滿意足,我靠在他的肩頭,聽他吹笛,這一回,沒有晚歸的鳥兒,鳳凰花也不再舞蹈,而是燃燒成一片火海,揚灰萬里。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怔住,還沒反應過來,他已抱起我飛下山去。冷風在我耳邊呼嘯,只有他的聲音異常清晰:「鶯時,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這是他第二次叫我鶯時,第一次,他帶我來到這山裡,第二次,卻是離開。過往七百年的日子隨著這一場大火不復存在,這七百年里,我始終沒有問過慕昀,他的心上可曾為我種下過一朵鳳凰花?

慕昀帶我來到一間樂坊,絲竹聲從軒窗悠悠傳出,我看到一個清冷的身影,臨窗而坐,手揮七弦。有女子的笑聲響起,不多時,四五個妙齡女子將他圍住,贊他琴技好,央他教自己彈這首曲子。


她們叫他先生,他淡淡應著,卻袖了手,冷冷道:「我教你們旁的曲子,只這首,不行。」


我看他眼熟,扯了扯慕昀的袖子:「我是不是見過他?」


「他叫槐序,從今往後,是你的先生。」慕昀說得隨意,可我還是從他的眼中捕捉到了一絲異樣,他周身頭一次散發出冰冷的氣息,這樣的冰冷,與那叫槐序的男人,沒什麼分別。


「鶯時,他是這世上百年難見的樂師,我欠他一個人情,所以要還他。」慕昀道:「他奉人間皇帝之命要寫一首曲子,你來幫他,算我還他的情,可好?」


「那你呢?」我問:「你可會和我一起?」


「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去辦,你乖乖在這兒呆著,一年後,我會來接你。」


他說得鄭重,我便沒有再懷疑。一年的時間,白駒過隙,我與慕昀相伴了七百年,這短短一年,著實算不上什麼。


我進入樂坊的時候,絲竹聲忽然停了,一室人都望向我這邊,好像看到了什麼了不得的人似的。我淺淺一笑,看著內室那男人的背影,故意揚了聲:「請問,先生槐序可在坊中。」


我看到槐序的背影僵了僵,回過了頭,四目相對時,我忽然憶起了何時見過他,便是在慕昀帶我從忘川離開的那一日,奈何橋頭,他打翻了孟婆的湯碗,說要等一個人。


這麼說來,他終是入了輪迴,他要等的那個人呢,可曾等到了?


「你是誰?」槐序走過來問我。


「我叫鶯時,」我笑了:「想拜先生為師。」


他一直清冷的眸子此時終見一點閃爍:「我從不收徒的。」


「那這一屋子的人口口聲聲叫你先生,我可是聽到了。」


角落裡兩名抱著琵琶的女子聞言,偷偷笑了起來,槐序淡淡瞥了她們一眼,聲音依舊不冷不熱:「她們瞧得起我,所以叫我一聲先生,可我從未承認過她們是徒兒。」


「既然如此,那我也可以叫你先生,你現在不承認我是徒兒也沒所謂,反正你早晚會認的。」


「喲!這位妹妹好大的口氣!」那抱琵琶的女子站了起來:「我們先生愛清靜,不喜你這般聒噪的。」


「是么?」我看向槐序:「聽聞先生在為聖上寫曲,或許我能助你一臂之力。」


我順手拿過一名樂師手中的笛,吹了一首曲子。


說來也怪,這首曲子我方才只聽槐序彈了一小段,不想那旋律竟似刻在我心裡似的,我完完整整將它吹出,樂坊里再次陷入寂靜。便是剛剛嘲笑過我的女子也目瞪口呆,這首槐序不願教的曲子被我信手拈來,著實在她們臉上狠狠打了一個巴掌。


「留下吧!」槐序只扔下了這一句便離開,我得意洋洋環顧四周,眾人的目光夾雜多般情緒,女人們嫉妒,男人們驚艷。我這來歷不明的女子,讓宮廷里趾高氣揚的樂師們也啞口無言。


我在樂坊里住下,白日里和樂師們一同練曲,卻不常看到槐序。槐序確實是個好清靜的主兒,在我來之前,他一月中有大半月閉門不出,在我來之後,他便閉了關。


常聽到他房裡傳出的琴聲,是我與他初識那日彈奏的,彈了這麼久,他竟不嫌煩。我好奇,便去向樂坊的萬事通清流討教這曲子有何玄妙。清流說這曲子名叫望魂歸,是先生為亡妻所作,所以不願教給旁人。我那日當著眾樂師的面奏出瞭望魂歸,算是犯了先生的大忌,他這是又思念亡妻了,所以閉關,不願出門。


原來是個情痴,我笑笑,用術法化出幾罈子好酒,趁著月色正好,推開了槐序的房門。


「相思無葯可解,唯酒化人愁腸。這幾壇酒是我親手釀的,先生要不要嘗嘗?」


槐序依舊冷冰冰地看著我:「你出去。」


「我又不是你的徒兒,憑什麼聽你的命令?」我大喇喇坐下,斟了兩碗酒:「先生嘗嘗?」


他別過頭去,甩我張冷臉。我心裡是有些氣惱的,萍水相逢,我何必自討沒趣?誰讓慕昀欠了他的情,我需替他還上,否則,我看也不願看這冰塊一眼。


「若想我走,那便收我為徒,之後你無論說什麼,我不會說一個不字。」我灌下一碗酒,向他挑釁。


他似是生氣了,看我的眼睛裡盛滿了怒意,我不動聲色將酒碗遞到他唇邊:「要麼收我為徒,要麼喝了它,你自己選。」


他一言不發,終是將碗中的酒喝了個乾淨:「這樣你該滿意了?」


我笑了:「這酒叫相思釀,配你的曲子正好。」


慕昀從不讓我喝酒,所以只一碗下肚,我臉上已有了潮紅,連說出的話都有些酥軟。醉眼迷離里,我看到槐序的目光柔軟了下來,一瞬間,竟似錯覺。


還未及我反應,槐序已一把將我拉入了懷中:「鶯時,究竟是不是你?」


我迷茫點頭:「為何不是我?」


「我在奈何橋頭等了你許久,他們說你早已灰飛,可我不信,你說過不會扔下我一人,你說過的。」


我不知他在說什麼,我只知要討他歡心,所以接了下去:「我怎麼會扔下你呢?你看,我不是回來了?」


他將我擁得更緊:「我們再不分開了,好不好?」


「好!」我答應他,頭卻疼得厲害。


那晚後來發生了什麼,我已記不得了,第二日醒來時我卻已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門外有些喧鬧人聲,吵得我再睡不下去,索性穿了衣裳出去。樂師們在廳中齊聚,看我進來,紛紛前來恭喜。


「恭喜什麼?」我問。


「先生收了你做徒兒,這輩子也就你一人有這好福氣了。」清流也是道著恭喜,我卻笑了:「先生這是轉了性了?」


「轉不轉性不知道,可你果真是個會手段的,先生善良,怎麼就被你這狐媚子迷了去?」女樂師都有些不屑。


「狐媚之術也需幾分姿色,你若能迷住先生,我便喚你一聲師姐。」我反唇相譏,又似一個利落的巴掌扇在了她的臉上。


我轉身離開了這是非之地,去後花園裡清靜。做人當真麻煩,勾心鬥角,為一個男人爭風吃醋,實在太不符合我的性格。


花園裡的涼亭,槐序正執筆書寫,我悄悄走過去,本想嚇他一嚇,卻被他發覺:「過來些,看看這曲子。」


我淡掃了一眼,指點了幾處:「這調子太煩悶。」


「可聖上喜歡。」他笑看著我:「這是哀曲,聖上最寵愛的荔妃薨了,就在昨晚,這曲子是大葬時要為她吹奏的。」


「荔妃?」我忽然覺得這名字熟悉得很,好似昨夜才聽聞過。一瞬間,腦海中有零星畫面,關乎一個素未謀面的女子。


我暈倒在槐序的懷中,在夢裡,那女子對我說了一個故事。


當今聖上少年即位,平定四方戰亂,於蠻夷之地帶回一名胡人女子,封為荔妃,極盡寵愛,只是荔妃入宮三年,卻從未笑過。


可一次中秋夜宴上,新晉宮廷樂師槐序獨奏一曲,卻讓荔妃露出了笑顏,聖上大喜,便封了槐序宮廷第一樂師的美名,統領樂坊。


只是,聖上終不懂情,他若懂情,就該知道博得荔妃美人一笑的不是曲子,而是奏曲的那人。笑或不笑,只因愛或不愛。


自此往後,聖上便常召槐序入宮為荔妃奏樂,而荔妃的情根種得愈加根深蒂固。直到昨夜,我與槐序飲酒,我當先醉過去,而槐序卻入了宮去。


他最後為荔妃吹奏了一曲望魂歸,卻不是用他慣常的琴,而是用一支笛,奏出了幾世相思。曲聲悠悠中,我看到荔妃回過頭來,似曾相識的容顏上,遍布淚痕。


我從夢中驚醒,忽然知道為何我在來到樂坊的那一日眾樂師臉上的表情如此不可思議,不是我有多了不得,而是因為我長得與那了不得的荔妃太過相像。


「你醒了?」槐序正在桌旁點燈,我揉揉眼睛,仍覺得身上有些疲懶:「醒了,卻仍覺得睏倦。」


他將我從床上牽下來:「聖上給我一年時間寫一首曲子,這事情你已知道了,你說要助我一臂之力,可卻又整日犯懶睡覺,如何幫我?」


我被他說得羞愧,忙拿了筆努力。槐序不愧為宮廷第一樂師,譜出的曲子精妙,根本不需我插手什麼,但他卻總覺不滿意,將譜好的曲子毫不可惜的撕掉,我好奇問他:「聖上讓你譜的究竟是什麼曲?」


他笑笑:「聖上有令,說不得。」


「既然說不得,那我如何幫你?」我打了個呵欠,準備鑽回被窩再睡個好覺,卻又被他喚住:「我想喝相思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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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遇見的不是人:10 個愛到極致的瘋狂故事

江姝渃 自由撰稿人,怪奇事件觀察者,將那些奇奇怪怪的故事講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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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國二十九年,清明,子時。

  出徐州城東門,向東偏北方向約百餘里,有一鎮子名曰賈家汪。自賈家汪向東南方向約二十餘里,有片山脈,傳說是當年二郎神趕山入海時的遺漏,故稱為二郎山。這二郎山並無連天入雲之勢,但百餘座山頭首尾相連,連綿不絕,卻也是另有一番雄偉氣概。

  正是綠林好漢聚嘯江湖的上佳之地。

  百餘年來,二郎山一帶的綠林匪幫起起落落,延至今日,卻不下二十家之多。其中,當屬報號『忠義堂』的匪幫為鰲頭。

  忠義堂大把頭名曰葉途飛,三年前率忠義堂十三羅漢上山立旗,短短一年時間,竟然橫掃整個二郎山江湖,終獲各路豪傑之尊稱葉六爺。

  此刻,這個被尊稱葉六爺的葉途飛正坐在他那張寬大舒適的太師椅上,盯著面前的一箱金條,目光迷離,似乎有些痴了。

  奉上這箱金條的是個日本人,名叫竹下根。

  竹下根乃是日軍王牌之師嘰谷師團麾下小泉挺進隊的作戰參謀,此番拜謁正是受了挺進隊小泉正雄大隊長的委託,勸說葉途飛能夠看清局勢,和皇軍合作。

  奉上金條之後,竹下根開始了他的遊說之詞。

  「葉六爺,你們中國人有句話說得好,叫識時務者為俊傑,鄙人認為,六爺您當屬俊傑中的俊傑,一定能夠明辨局勢,大日本皇軍所向披靡,徐州遲早是皇軍的,是做皇軍的朋友還是做皇軍的敵人,這對你還有你的忠義堂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中國不是還有句話,叫,叫...」竹下根說的興奮,一時忘了詞。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葉途飛慢悠悠地給竹下根及時地做了提醒,但雙眼卻未從金條上移開半個毫米。

  「對,就是這句。六爺您想,皇軍佔領徐州之後,是需要朋友的幫助的,沒有中國朋友的幫助,*****的理想就難以實現。到那個時候,您,六爺,還有忠義堂上上下下這些兄弟,都會有機會大展宏圖,成為上層社會的人。」竹下根滔滔不絕。

  葉途飛的雙眼仍舊盯住了那像金子,慢悠悠地打斷了竹下根,說:「你說你叫竹下根?是個純正的日本人嗎?」

  「是的,葉六爺,在下竹下根,絕對純正的大和血統。」竹下根不明白葉途飛的用意,回答的言詞稍有些猶豫。

  葉途飛終於將目光從那箱金條上轉移開來,說:「沒想到啊,竹下先生的漢語水平竟然這麼好。」

  「回葉六爺,竹下在中國生活了一十八年,算起來,比我在日本生活的時間都要長啊!」竹下根回想到自己生平,頗有些感觸。

  葉途飛微微向前探了身子,將目光凝結於竹下根的雙眼,直到盯得竹下根渾身不自在似乎坐不下去的時候,才再次開口:「竹下先生的意思我都明白,對竹下先生的好意我表示感謝。你說得對啊!面對你們的機槍火炮,我們這些江湖烏合是絕對應付不了的。」

  竹下根露出了笑容,將桌上的那箱金條向葉途飛方向推了一推,說:「小泉中佐委託在下轉告葉六爺,事成之後,他定將親自拜訪葉六爺,今後葉六爺是願意留在這二郎山,或是棄山進城,一切都任由葉六爺選擇。」

  葉途飛微微一笑,說:「那若是事情不成呢?」

  竹下根一愣,剛想反問葉途飛此話的含義,卻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給打斷了。

  葉途飛皺了下眉頭,但最終還是允了門外之人。

  門外負責警衛的兄弟推門探進了半個身子,對葉途飛稟報說:「六爺,山下的金老闆又來了,說是有要事稟報。」

  葉途飛看了一眼竹下根,竹下根則陪以毫不知情的表情。

  「讓他進來吧!」葉途飛思籌了片刻,還是答應了。

  金老闆走進屋來,見竹下根尚在,遲疑了一下,然後走到了葉途飛身旁,俯在葉途飛耳邊悄聲彙報了一番。

  葉途飛聽著,眉毛漸漸地向中間蹙攏,表情也逐漸嚴肅。末了,他頗為無奈地對金老闆說:「這幫扛槍吃飯的朋友是得罪不起的,還是請他上來吧。」

  待金老闆離去,竹下根禮貌地站起身來,試探道:「葉六爺有貴客前來,竹下不便久留,就此告辭!」

  葉途飛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說:「你就不想問一問,這深更半夜前來打攪的朋友是個什麼樣的人物么?」

  竹下根凜然回道:「葉六爺若不想說,竹下斷然不敢詢問,若葉六爺願意相告,竹下在此洗耳恭聽。」

  葉途飛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動作極為誇張。「金老闆說,國軍258團代理團長張羅輝求見,想必是和竹下先生抱有同樣的目的啊!」

  竹下根心中一緊,雖然這個結果他已有預料,但葉途飛親口相告還是令他緊張,他不知道葉途飛會做出怎樣的決定。

  「葉六爺坦誠相告,竹下感激不盡,只是。。。」

  葉途飛伸手搭在了那箱金條上,說:「我若是答應了竹下先生,只怕今後會遭受綠林唾罵,說我葉途飛不忠不義。我若是不答應竹下先生,卻又拿不出能夠跟貴軍抗衡的實力,只怕會落個暴屍荒野的結局。」

  葉途飛看著竹下根,又看了看那箱金條,嘆了口氣,接著說:「也對不起竹下先生的這番美意啊!」

  竹下根此時猜到了葉途飛的想法,笑著說:「葉六爺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全當皇軍借道二郎山一事從來就沒發生過,或者是六爺您從來就不知道!」

  葉途飛露出了會心的笑容,說:「竹下先生夠智慧啊!好吧,我答應你,明日下午四點鐘之前,這二郎山山谷通道自由開放,任何人都不需要跟我打招呼。」

  稍作停頓,葉途飛身體前傾,靠向了竹下根,說:「不過,四點之後,一切免談!竹下先生,我想這時間對你們來說是足夠的吧!」

  竹下根心中暗喜,連忙道:「足夠,足夠了!多謝葉六爺深明大義,竹下這就告辭,我要儘快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小泉中佐閣下。」

  葉途飛淡淡一笑,說:「不著急,竹下先生,你就不想看看我是怎麼回復那姓張的團長么?」

  正說著,金老闆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六爺,張團長,他到了!」

  葉途飛對竹下根拱了下手,說:「那就委屈竹下先生了,請竹下先生暫時移步到裡屋,等我會完張團長之後,再走不遲。」

  竹下根微笑著對葉途飛鞠了一躬,去了裡屋。

  這邊,葉途飛對著門外朗聲道:「有請張團長大駕!」

  六個小時前,也就是部隊剛準備吃晚飯的時候,張羅輝還僅僅是國軍258團的一個副營長。等兄弟們吃過了晚飯,團里吹了緊急集合號之後,他卻搖身一變,成了258團的團長,雖然這團長之前還有代理二字,但肩上徽章卻是成色十足的中校軍銜。

  這個變化令團里的兄弟們驚奇不已。

  然而,連升三級的張羅輝卻是一點興奮的意思也沒有,反而哭喪著臉,像是一個剛剛得知自己患了絕症的病人。

  這也怪不得張羅輝。

  就在他端起碗準備吃飯的時候,團部的勤務兵慌慌張張跑過來對他說:「長官!五戰區長官司令部來人了,說是要見你。」

  張羅輝嚇了一跳,趕緊思索自己是不是犯了什麼紀律,想了一會也沒想起什麼,一頭霧水地詢問勤務兵:「那司令部的長官說為啥要見我啊!」

  勤務兵沒有回答張羅生,只是一個勁地催促他快點,再快點。

  到了團部後,忐忑不安的張羅輝向那位長官敬了軍禮,然後膽戰心驚地按照長官的意思坐了下來,接著就聽到了長官對他的任命:「嗯,很好,從現在開始,你,你叫什麼來著?對了,張羅輝,從現在起你就是258團的代理團長,授中校銜。」

  天上掉餡餅砸到了自個頭上,除了驚喜,還是驚喜。

  張羅輝立馬從剛才的驚慌失措中跳脫出來,極為利落地再次向那位長官敬了個軍禮。

  然而,張羅輝忘記了,從天上掉下來的餡餅若是砸到了頭上,就算要不了人命,那也要把頭砸出個大包的。

  「嗯,張團長,你知道,台兒庄會戰已經到了一決勝負的時刻了,日軍已成疲態,我軍正在部署全面反攻。日軍為求反敗為勝的機會,出了個險招,就在昨日,他們組織了一支大約七百人的快速突擊部隊,從台兒庄戰場脫離出來,迂迴至沂水河東岸,企圖從我防守盲區穿過,直撲我台兒庄戰場的後援集結要點——賈家汪鎮。我現在命令你部立即整裝出發,至二郎山一線阻擊日軍,務必阻敵24個小時。」

  張羅輝頓時從九霄雲外跌落下來。

  這簡直就是一個送死去的任務!

  七百人的日軍,就算他258團以滿編製兵力也無法抗衡,更何況現在的258團從前線撤下來後,僅剩下了不到一個營的兄弟。

  然而。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張羅輝還是無條件接受了任務。  這就是傳說中的忠義堂大把頭葉途飛葉六爺?

  張羅輝在自己的腦子裡畫了一個大大的問號。以張羅輝對葉途飛的道聽途說,他認為葉途飛應該是一個像關二爺那般威武之人,就算差一點,也至少能堪比張翼德之勇猛。卻沒想到,這傳說中的二郎山霸主竟然是個如此普通之人,沒他張羅輝高,也沒他壯實,甚至還沒他英俊。

  「張團長,這深更半夜的,找六爺我有何要事呢?」葉途飛手裡把玩著一支雪茄,漫不經心地問著張羅輝。

  張羅輝急忙回過神來,對葉途飛施以江湖禮節,說:「早就耳聞葉六爺威名,今日一見,果不虛傳!」

  葉途飛淡淡一笑,說:「張團長過講了,有什麼就說什麼吧,我不喜歡拐彎抹角。」

  說話間,張羅生和葉途飛的目光產生了交錯。張羅輝心中陡然一凜,那對視而來的目光竟然如此犀利,似乎即將洞穿他的內心。

  張羅輝不敢怠慢,急忙答道:「六爺,您知道的,日寇鐵蹄已經踏至你我面前,徐州危在旦夕,中國危在旦夕,你我中華兒女,理應奮起抗爭。。。」

  葉途飛擺了擺手,打斷了張羅輝,說:「張團長,我們這些山賊野匪沒讀過幾年書,不喜歡聽這些大道理,你啊,還是有啥說啥,不過咱們醜化先說在前頭,你要是奉命來剿我的話,不需要先禮後兵,咱們直接開打就是。」

  張羅輝苦笑搖頭,說:「六爺這是說哪兒了,就算我張羅輝吃了豹子膽了,也不敢在您葉六爺頭上動土啊!」

  葉途飛身子後仰,將手中雪茄叼到了嘴上,拿出火柴來擦著了火,葉途飛就這麼看著火柴漸漸燃成灰燼,卻一直沒有點燃雪茄。扔去火柴殘梗,又從口中拿下雪茄,葉途飛才開口說:「你不是第一個來我二郎山的政府軍,我相信你也不是最後一個來我二郎山的政府軍,我的意思你明白嗎?」

  張羅輝有些著急,慌忙解釋說:「六爺,我此次前來確實不是針對您的。」

  葉途飛笑了,說:「你來了二郎山,卻說不是針對我的?那你說說,又是針對誰的?」

  張羅輝回答說:「小日本!六爺,您稍微耐心一些,聽我把話說完。」

  葉途飛收起了笑容,頗為無奈地說道:「好吧,就聽聽你怎麼說吧。」

  張羅輝半轉過身,手指門外,說:「就在二郎山以東不到八十公里的地方,潛伏著小日本的一支快速突擊部隊。我估計,最遲明日上午,小日本的部隊就能抵達二郎山。」

  葉途飛微微點頭,說:「小日本是想替你們政府軍剿匪來了?」

  張羅輝苦笑,回答說:「小日本是借道二郎山,他們的目標實際上是賈家汪。」

  葉途飛若有所思,再一次點燃了火柴,待到火柴即將燃盡的時候,才湊上頭,點燃了雪茄,輕輕地抽了一口。「他們既然不是為了我二郎山所來,那又關我忠義堂什麼事呢?」

  張羅輝心中不快,口氣也有些激動:「六爺怎麼能這麼說話?這賈家汪乃是台兒庄戰場的後援要點,一旦被小日本偷襲得手,勢必影響了整個台兒庄戰局。葉六爺,當小日本攻克徐州之時,便是你我淪為亡國奴之刻,葉六爺,您若是還尚有血性的話,就應當站出來,和我張羅輝一起並肩作戰,痛擊日軍,挽救我中華民族以危難之際!」

  葉途飛的嘴角似乎抽動了一下,隨即便恢復了原來的神色,他不以為然地說:「你們政府軍當家也好,他們小日本做主也罷,對我們這些人來說,有什麼不同嗎?張團長,莫要對我葉途飛使用激將法,我不太喜歡這種招數。」

  張羅輝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地說:「那好吧!抗擊小日本的事情就由我們258團來獨自承擔吧,葉六爺,您惜命,這我能理解,不過,派您的弟兄們幫我修一修工事總不算過分吧?」

  葉途飛捏著燃著的雪茄,盯著裊裊煙霧,慢吞吞回答說:「不瞞張團長說,日本人也找過我,給我奉上了整整五十根大黃魚,只為了換我葉途飛不摻和此事的一句承諾。算你張團長面子大,我就答應你了,不過啊讓我的兄弟幫你幹活,你總得表示一下吧?至少也要比人家日本人大方一點,是不是啊?」

  別說五十根金條,就算五十塊大洋,他張羅輝也拿不出來。

  看著若無其事的葉途飛,張羅輝恨恨地跺了下腳,轉過身準備離開。

  身後,葉途飛卻說道:「張團長慢走啊,等你們都死在了日本人的槍下後,我可以免費給你們收屍的!」

  張羅輝恨不得拔出槍來給這個大匪頭一槍,但在人家地盤上,槍已經被收走了,他只能在心裡恨恨地罵上幾句。

  看著張羅輝離去的身影,葉途飛禁不住大笑起來。

  竹下根此時從裡屋走出,滿臉堆笑著對葉途飛施禮,說:「六爺果真是一言九鼎,竹下佩服!」

  葉途飛還了禮,說:「江湖人歷來信奉,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我拿了你竹下先生的金條,當然要考慮竹下先生的利益,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啊?」

  竹下根笑道:「那是自然。」

  葉途飛做了個送客的手勢,說:「竹下先生向上峰彙報的心情迫切,我就不留竹下先生了,請!」

  送走了竹下根,葉途飛對門外招呼了一聲,應聲閃入了一個靈巧的身影。

  「六爺,有何吩咐?」

  葉途飛抽了口雪茄,卻發現雪茄已經滅了火,伸手摸出了火柴,拿出了盒中最後一根火柴,剛點著,門卻開了,一股冷風隨之撲面而來,將葉途飛手中的火柴給吹滅了。

  葉途飛憤憤地將火柴梗扔了,對剛才進屋的那人說:「有火嗎?」

  那人苦笑,回答說:「六爺,您知道的,干俺們這行的,不抽煙,身上也不會帶著火柴。」

  葉途飛有了好奇,問道:「奇了怪了,你們這些江洋大盜為啥都不抽煙呢?」

  那人回答說:「師傅教導的,俺們也不明白。」

  葉途飛沒有追問下去,說了正事:「你是怎麼安排那個張團長的?」

  那人一笑,回答說:「俺讓兄弟們帶他到後山轉悠轉悠。」

  葉途飛笑道:「也好,把他轉悠暈了,再帶回來吧!」

  那人應了,轉身就要離去,葉途飛卻在他身後補充了一句:「義先,你去把十三羅漢叫到到議事廳去吧,咱們待會在那說事。」

  半個小時後,眾人聚集到了議事廳。張羅輝也被帶了進來。

  議事廳並不大,一張條桌佔據了大半空間,葉途飛在坐在了里側正中,十餘條漢子分坐條桌兩邊。

  「張團長,被蒙著眼轉悠了半天的滋味不好受吧?我葉途飛也是不得已,還請張團長見諒。」待手下弟兄解下張羅輝的蒙眼黑巾後,葉途飛慢條斯理地向張羅輝表示了歉意。

  剛從黑暗中解脫出來的張羅輝對光明似乎還有些不適應,他揉著眼,問道:「葉六爺這是何意?我張羅輝對葉六爺的決定並沒有異議,只是我拿不出葉六爺開的價碼,您留著我也沒用。」

  「敢對俺們六爺用這種口氣說話?找死不是?」離著張羅輝最近的一個兄弟耐不住了,站起身來,將跨上二十響連同槍盒子一起拿了出來,『啪』地一聲拍在了條桌上。

  張羅輝面無懼色,冷眼看著那位兄弟,說:「當心槍走火,沒打死我倒傷了你們自家兄弟。」

  那兄弟受不了張羅輝的鄙視,上了火氣,將二十響從槍盒子中掏了出來,打開了保險,指向了張羅輝:「你他娘的是屬鴨子的?不管死活都是一張硬嘴是么?」

  這時,另一個短小乾瘦鼻樑上架了副金絲邊鏡框的兄弟站起身來,按住了槍管,說:「老五啊!六爺沒發話,你在這兒叫什麼真啊?聽二哥的,把槍收了。」

  老五憤憤地收起了槍,很不服氣地說:「要不是二哥攔著,俺立馬在你個狗腦袋上穿個窟窿。」

  張羅輝嘆了口氣,回敬說:「只知道在同胞面前耍狠逞能,算什麼英雄好漢?」

  說出這句話後,張羅輝預想到了接下來的暴風驟雨。

  誰知道,包括葉途飛在內,一屋子的漢子竟然大笑起來。

  眾人笑聲未落,葉途飛開口說話了:「跟你們說了,這個張團長不一樣,你們幾個就是不信,怎麼樣?六爺我的眼力不錯吧?」

  自稱二哥的兄弟應道:「六爺說的沒錯,這個政府軍還真有點硬氣,咱喜歡硬氣的人。」

  張羅輝這才明白過來,這幫土匪竟然是拿他做了賭約,他很惱火,卻又無法發泄,只能幹瞪著眼看著那群土匪肆無忌憚地再一次大笑。

  待眾人笑夠了,葉途飛站了起來,對張羅輝抱拳施禮,道:「張團長莫怪,兄弟們也都是好意,想看看你這位國軍中校夠不夠資格跟我們這幫弟兄一起並肩作戰。」

  葉途飛的話驚到了張羅輝,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遲疑著問道:「六爺,您說什麼?」

  葉途飛笑著,一字一頓地重複說:「我是說,看看你張團長夠不夠資格和我們一起並肩作戰。」

  張羅輝依舊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追問道:「六爺,您的意思是說您接受了我的意見,是么?」

  老五大聲嚷嚷起來,說:「拉機巴倒吧你,俺們六爺早就知曉了小日本的企圖,俺們兄弟們早就打定了注意要跟小日本好好掰哧掰哧,你姓張的也不過就是趕了巧而已。」

  張羅輝吃了個癟,卻也不生氣,撓著後腦勺給老五陪著笑。

  這時,葉途飛說話了。「好了,就別再鬥嘴皮子了。你們兄弟幾個都知道了這位張團長,可張團長還不認識你們幾個哩。這樣吧,秀才你來,給張團長介紹一下大夥,都熟悉了也好方便明天的作戰。」

  「這位是咱們忠義十三羅漢的老大,江湖綽號下山虎馮忠梁,咱們兄弟都喜歡管他叫山虎大哥。」被稱作二哥的那位兄弟指著身邊的絡腮漢子介紹說,「咱叫郭忠林,十三羅漢中排老二,讀過幾年書,卻始終窮困潦倒,因此朋友們都管咱叫窮秀才。」

  郭忠林這邊介紹著,那位絡腮漢子站起身向張羅輝抱了下雙拳,算是打過了招呼。

  「咱們老三,綽號熊瞎子的熊忠仁,旁邊這位是老四,白眼狼李忠雲。」郭忠林一路指認下來,「老五,衝天炮羅忠剛,老六,禿頭鷹肖忠河,老七,鐵公雞劉忠海,老九,胖猴子向忠規,老十,扁麻雀向忠矩,老十二,醉死鬼連忠建,老十三,鐵聾子魏忠岳。」

  郭忠林一路介紹,眾兄弟輪流起身向張羅輝招呼,一一介紹完畢後,張羅輝雙手抱拳,向眾兄弟回了禮,說:「今天有幸結識各位好漢,當屬我張羅輝之榮幸,明日一戰,我等必將打出國軍威風,打出二郎山各位好漢的氣概。」

  張羅輝激揚豪邁的言詞未能鼓動起眾位的情緒,相反,卻再一次引得眾人大笑。

  郭忠林尚未來得及坐下便已經笑彎了腰,他指著張羅輝對葉途飛笑著說道:「六爺,又被你言中了,這個張團長果真是個少腦子的傢伙。」

  張羅輝一頭霧水,向郭忠林問道:「郭二哥何出此言?」

  老五羅忠剛笑得夠了,搶著回答說:「俺們十三羅漢從老大排到老十三,可俺們現在坐在這兒的卻只有十一人,你咋就不問問缺了誰呢?」

  張羅輝只顧著強記各位的姓氏,卻忽略了人數和大小排位,被羅忠剛這麼一說,搞得頗有些尷尬。

  此時,下山虎馮忠梁敲了敲桌子,說:「你們幾個就不要再跟張團長玩笑了,咱們六爺背後說的話,再重複出來也不是太好。」

  郭忠林生性是個嘴不饒人的性格,他扭頭看著馮忠梁,抗議說:「開個玩笑怎麼啦?六爺能給張團長一個評價,那是看得起他張團長,你說呢?張團長?」

  馮忠梁沒有理會郭忠林的歪攪胡纏,轉而對葉途飛說:「六爺,您發個話吧,咱們畢竟時間不多,能抓緊一會是一會。」

  葉途飛一直饒有興趣地看著眾人鬥嘴,聽到了馮中梁的建議,似乎有些不情願,頓了幾秒鐘後,才開口說話。「哦,那個,馮老大說的有道理,咱們時間的確不多,還是先說正事吧!」

  待眾人安靜下來之後,葉途飛對著張羅輝說:「那就先請張團長說說他的想法吧!」

  張羅輝等待這個機會已經很久了,他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向前邁出了一大步,朗聲說道:「小日本自沂水河東岸向賈家汪突襲,其最近的路線便是借道二郎山的山谷通道。這二郎山的地勢,各位一定比我張羅輝要清楚很多,山谷通道夾雜在二郎山諸多山頭之間,正是一個打阻擊打埋伏的好地方。」

  輕咳一聲後,張羅輝從衣兜中拿出一張地圖來,攤平了放在了桌上,指著地圖中的標記,接著說道:「我們可以在鳳凰嶺至三山窪一帶延山谷通道兩側布置兩個防守陣地,我258團守一個,你們忠義堂守一個,六爺,你們人多,可以留下來一部分做預備隊。這樣的話,我們就可以做到左右相互有照應,並前後形成防禦縱深,小日本還能輕易通過?」

  聽完了張羅輝的作戰計劃,葉途飛笑了,但並沒有著急說話。

  這邊,馮忠梁率先開口發問:「張團長,按你的意思,我們兩軍合在一起打仗,總得有個總指揮吧?」

  張羅輝看著馮忠梁,暗自點頭,說:「山虎大哥這個問題提的好,行軍打仗,最重要的就是要做到號令統一,這總指揮是必不可少的。」

  郭忠林摘下了他的金絲邊鏡框,隨手扔到了桌面上,沖著馮忠梁嚷嚷說:「你這不是說廢話嗎?六爺坐在那兒,當然是六爺來總指揮了?是不是啊,張團長?」

  張羅輝笑了下,卻說:「最合適做這個總指揮的人是我。」

  話音尚未落地,老五羅忠剛跳了起來,說:「俺們忠義堂人比你們多,槍比你們足,憑什麼要聽你的指揮?」

  張羅輝很有耐心,解釋說:「老五兄弟,咱們這是和小日本作戰,不是在二郎山搶地盤,小日本的戰鬥力極為強悍,要想打贏這場仗,必須統一號令,嚴格執行作戰計劃,我這麼說並不是看不起咱們忠義堂的弟兄,但話說回來,你們沒有經過嚴格的軍事訓練,這是事實,若是再不聽從我的統一指揮,怕是這場仗打下來會吃大虧的。」

  老五不服,還想說些什麼,卻被葉途飛止住,他吩咐道:「老五啊,大夥折騰了大半夜,都餓了,要不你辛苦一下?把伙房隊的兄弟叫起來,給大夥弄口熱乎的?」

  老五憋嗤了幾下,終究還是聽從了葉途飛的吩咐,轉身向門外走去。剛到門口,又被葉途飛叫住:「對了老五,讓伙房隊的兄弟把咱們的家底子都拿出來吧,讓大夥也包括張團長手下的兄弟們明早痛痛快快地吃上一頓。畢竟明早這頓飯是咱們兄弟的最後一頓飯了,吃飽吃好了也好上路。」

  這番話說的在座弟兄們面面相覷,猜不透葉途飛的話外之音。

  張羅輝忍耐不住,問:「六爺這般說法緣由何在?」

  葉途飛應道:「按照張團長的這個戰法,用不了一個時辰,咱們兩邊的兄弟便會被小日本屠殺殆盡,我的意思是說,熬不到吃午飯,咱們就全都死翹翹了。」

  張羅輝漲紅了臉,顧不上禮節,反問:「六爺又何以斷定咱們撐不了一個時辰呢?」

  葉途飛淡淡一笑,說:「張團長麾下有多少人?裝備如何?」

  「除去伙夫挑夫,作戰兵力有二百四十二人…」

  葉途飛不待張羅輝說完,又問道:「多少挺輕機槍?多少挺重機槍?多少擲彈筒?有炮嗎?好吧,你不用回答我,你的情況我可能比你還要清楚。咱們兵合一處,也不過十來挺輕機槍,重機槍倒是也有幾挺,可子彈卻沒多少,至於炮,我這就別說了,你張團長也就是三五尊迫擊炮幾十發炮彈。反觀小日本,哦對了,不知道張團長對小日本的這支快速突擊部隊有多少了解呢?」

  張羅輝支吾了,七七八八地說不清楚。

  葉途飛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好吧,我來告訴你吧,小日本的這支部隊人數至少有七百人,另外還有八輛坦克,十四輛裝甲戰車,一個擁有二十四門迫擊炮的炮兵中隊,至於輕重機槍,加起來要有四五十挺。」

  張羅輝倒吸一口冷氣,不甘心地問道:「這些情報六爺又是如何得知的?」

  郭忠林指了指窗口,插話說:「東面的小日本,西面的政府軍,咱們的人都一直在盯著哩!」

  順著郭忠林手指的方向,張羅輝看到了兩隻信鴿。

  這時,葉途飛接著說道:「按張團長的作戰計劃,延山谷通道左右兩個陣地,看似可以相互照應,有縱深,有策應,但是張團長應該知道,這種陣地防守戰術依託的是堅固的防禦工事,咱們最多還有三個時辰,用你們習慣的洋詞,六個小時,這麼短的時間裡能修築出什麼樣的防禦工事呢?到時候,小日本用不著多費腦筋,五百米開外,二十四門迫擊炮一字排開,三百米左右數十挺輕重機槍交叉布置,八輛坦克打頭,十四輛戰車殿後,一個步兵中隊尾追其後,一通炮火覆蓋,然後輕重機槍同時開火,組成一個密集火力封鎖網,八輛坦克的平射炮火,十四輛裝甲戰車的全火力突擊,一個步兵中隊的點射衝鋒,這哪裡是作戰啊,這簡直就是屠殺!張團長,這種狀況下,你認為我們能熬多久呢?」

  張羅輝頓時感覺到後脊樑發冷,葉途飛的分析是對的,同時也是他忽略了的。在這樣的火力比對下,就像是一個拿著小木棍的孩童要和一個拿著大砍刀的成年人對決一般。

  「那該如何是好?」張羅輝毫不掩飾自己的驚慌,脫口求問。

  郭忠林沒能忍得住,再次插話,說:「聽六爺的,六爺自有辦法。」

  張羅輝向葉途飛投以求助的目光,說:「還請六爺賜教。」

  沒等葉途飛作答,郭忠林又一次搶了話頭,說:「那現在,以張團長的意思,這總指揮該由誰來做呢?」

  話音剛落,羅忠剛一頭沖了進來,大聲嚷道:「六爺,當然是六爺,這還用婆婆媽媽的商量來討論去嗎?」話說完人已經站到了張羅輝的面前,「張團長,你還不服氣嗎?」

  張羅輝一臉尷尬,不肯出聲。

  馮忠梁敲響了桌子,說:「好了好了,不用再爭了,咱們還是聽六爺布置戰術吧!」

  葉途飛卻擺了擺手,說:「不急!你們再玩一會,等咱們吃飽了肚皮再說。哦對了,張團長,把你的兄弟們也叫上山來吧,看這天氣,估計躲不過一場大雨了。」

  張羅輝應了,想親自下山去迎接他的弟兄,卻被馮忠梁攔住了:「張團長不善山地行走,還是安排個咱們的兄弟走一趟,張團長,你寫個便條交給咱們兄弟就好了。」

  張羅輝接過紙筆,剛要落筆之時,外面有兄弟稟報,說是東邊耿集鎮來了消息。

  葉途飛接過那兄弟遞過來的紙條,上面寫著:丑時,日軍進駐耿集鎮,現已打尖。

原作者:珠江老仰

書名:土匪營

轉載自:微信公眾號【瘋狂課車】(已授權)


 頭昏昏沉沉的,全身沒有力氣,身上濕嗒嗒的難受。

  「蕭沐月,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你不該纏著太子,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憑什麼你有家世,有地位,我卻要寄人籬下,不過很快,你的一切都會是我的……」

  好吵——

  沐月皺了皺眉,吃力得睜開眼,眼前,一個十五六歲的妙齡少女,杏眼桃腮,一雙美眸里卻充斥著不甘心的怨毒,見沐月睜開眼,她的臉上,閃過一抹慌亂,她怎麼突然就醒了。

  「沐月?」

  沐月不著痕迹得移開目光,掃過周圍的環境,「發生了什麼,我這是怎麼了?」

  「你不知道怎麼了?」女子試探問道,見蕭沐月一臉茫然不知,讓她懸著的心悄然放下,眼底快速閃過一抹精光。

  「不知道,對了,不是你約我來桃林小河,說有要事告訴我……可是我怎麼……」沐月低頭,掃過身上濕透的衣服,眼中疑竇漸深。

  她不是受了傷,還被渣男從百層樓上摔下去,此刻,她的身上,沒有一點受傷的痕迹,難道是——

  沐月瞳孔微縮,她穿越了。

  「是我約你來,可是,沐月,你知道么?我看到你落水,差點被你嚇死,你怎麼會這麼想不開。」寧柔兒擠出兩滴淚水,臉上全是惺惺作態。

  「我想不開?」沐月疑惑道。

  「前些日子,你不是當著所有人的面說,此生非太子不嫁。可是,昨天皇上下旨讓你嫁給焰王,沐月,我知道你心裡難受,可你怎麼能跳河,姑母知道多傷心!」寧柔兒眼淚更急,眼底一片冰冷,視線落在幾步之外的河裡水裡,雖然不深,卻足以淹死人,蕭沐月必須死,否則她就沒有出頭之日!

  可是,為什麼她覺得,蕭沐月有點不一樣。

  沐月揉了揉太陽穴,緩解腦袋漲漲的感覺,她突然明白,為什麼腦袋裡,找來找去,都只有一個男人的身影。甚至他的一舉一動,都那麼深刻得印在腦子裡,她竟然穿越到一個痴情的女子身上!

  真是一萬隻草泥馬踩著泥漿呼嘯而過。

  「我沒有跳河,是一不小心滑下去的,柔兒,是你救了我是不是?」沐月眼中全是感激。

  寧柔兒終於放下心裡的不安,看來蕭沐月還是以前的蕭沐月,蠢得很。

  「是啊,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你救上來,以後,可不要再嚇我。」

  「嗯,我不會的,扶我起來吧!」沐月認真得點點頭,嘴角勾勒出一彎淺淺的月牙,瀅亮的黑眸如泉水清澈,就連寧柔兒,也有短暫失神。

  下一刻,寧柔兒臉色就變了,她竟然覺得蕭沐月很美,雖然蕭沐月一直有第一美人的頭銜,可她從不覺得蕭沐月美,她就像一個沒有靈魂的玩偶,可是剛才自己為什麼!

  寧柔兒看著眼前的河水,眼中閃過堅定的光芒,臉上皮笑肉不笑,伸出手,去扶蕭沐月。

  蕭沐月本就是柔弱女子,而且她的身體,寧柔兒再清楚不過,落水之後,她一定虛弱極了,此刻,只要她有意一推,那麼要取蕭沐月的命,實在太容易。

  蕭沐月在搭上寧柔兒的手,目光掃過寧柔兒的衣服,還有手,沒有一點水,也就是說,她根本不是寧柔兒救的。

  蕭沐月疑惑了,原身不會游水這點,她能肯定,否則肚子也不會漲漲的,喝足了水。

  那是誰救了她?

  來不及想那麼多,沐月一開始就知道,寧柔兒不會輕易罷手,就在她搭上寧柔兒的手瞬間,一道恐怖的力道朝她襲來,而此刻,她沒有任何力氣可使,這個大家閨秀的身體,真是弱爆了!

  然而,沐月是誰!

  二十一世紀神偷沐家的人,哪怕是穿越,處於危險的境地,也絕不影響她的判斷力。

  就在寧柔兒使出全身力氣,推開蕭沐月,寧柔兒只覺得手腕忽的一緊,身體不受控制得朝河水撲去。

  「啊——」

  一聲女子犀利的尖叫,伴隨著撲通巨大的水花響起,「沐月,救我,快救救我,我不會游水!」

  落水的寧柔兒失控得尖叫,怎麼會這樣,不是蕭沐月落水,為什麼是她!

  可是她已經顧不了那麼多,顧不了蕭沐月是敵人,她不想死,她還要嫁給太子!

  這個念頭,支撐著寧柔兒劇烈得撲騰。

  河岸上,蕭沐月一臉慌張,急得團團轉,「柔兒,你怎麼樣,你沒事吧!」

  「你說什麼,快救我,快救我!」咕嚕咕嚕。

  蕭沐月看著河裡的人,臉上著急萬分,卻沒任何動作,「柔兒,我該怎麼辦一點力氣也沒有,就算救你也是陪你送死,對了,你等等,我馬上就去找人救你。」

  蕭沐月眼睛一亮,跌跌撞撞得爬起,快速朝遠處的桃林跑去,一邊跑,一邊叫著,「柔兒,你等著我,我去找人救你!」

  「該死的,你回來,蕭沐月,你給我回來!」咕嚕咕嚕。

  河水中,寧柔兒氣急敗壞,什麼形象也不要了,可是,哪裡還有半點蕭沐月的蹤影。

  沐月沿著原來蕭沐月的記憶,很快就找到了桃林出路。

  記憶里,這是蕭府中偏僻一隅的桃林,尋常不會來人,所以寧柔兒才敢肆無忌憚得對她動手。

  至於寧柔兒,先在水裡呆著吧!

  她不是什麼惡人,也不是好人,容不得想要自己命的人。

  寧柔兒是二房夫人的娘家人,寧家家道中落,她就一直寄居在第一世家的蕭家,誰知道,蕭家竟然養了這麼個白眼狼。

  走著走著,沐月腳步一頓,揚聲道:「閣下看了那麼長時間的免費戲,也該離開了。」

  桃林中,一道墨綠色的銀光閃過,正落在沐月的身後,幾步之外,同時,沐月已轉過身,危險得眯起雙眼。

  墨綠的長袍,銀色的面具,眼中無意露出的精光,令人不敢小覷。

  「你是誰?為什麼來這裡?」

  「路過此地,見河裡一隻落水的小貓,心情不錯,就做了件好事。」男人踱步,走到沐月的面前,目光輕佻得勾唇,掃過濕透的人兒。 此刻,蕭沐月全身濕透,薄透的紗裙和墨發都濕嗒嗒得沾在雪白的脖頸。

  「你就打算這麼走出去?」男人眸色微深。

  蕭沐月皺了皺眉,放下警惕,順著男人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衣服上,濕透了,尤其是衣服,大囧——

  她怎麼忘了,這個世界沒有bra……

  雖然她以前也經常穿比基尼,可是,這樣被人看著,終歸心裡不爽。

  尼瑪,這身體已經是她的,被人窺視,就是不爽。

  「我怎麼是我的事,喂,臭小子,誰准你盯著我看,背過身去!」蕭沐月不爽得命令道。

  男人眼中划過一絲微訝,隨即恢復淡然,「我若是想看,也不必等到現在。」

  倒是她,被看了,既沒有尋死覓活,也沒有尖叫出聲——

  「……」蕭沐月無語。

  他在說,如果想看,剛才救她的時候,就看了。

  「況且,我對你的扁豆身材,沒有任何興緻。」

  打擊!刺果果的打擊!!!

  蕭沐月怒目,揚了揚腦袋,「你什麼意思,看不起我是不是?」

  「怎麼?難道希望我對你有興緻,若我是採花賊,你可就……」男人的眼裡,全是笑意。

  「!!」

  「不過,若是你希望如此。」男人挑起蕭沐月的下巴,溫柔道。

  啪!

  蕭沐月揚手一掌,拍掉某個爪子,嗤笑道:「男人,脖子以上癱瘓要趕緊治,別拖著,耽誤病情,說不定影響下半生(身)!」

  「什麼?」

  「腦殘!」

  一陣語塞。

  「你不去救人了?」

  「……分明是我被你絆住腳步,所以才來不及去救人,讓我去救,你自己怎麼不去。」

  男人揚起一抹魅惑的笑,「人又不是我推下去的。」

  蕭沐月怒了,「你丫的哪只狗眼看我推她下去,這叫借力打力,什麼叫我推下去啊!啊!到底是誰推誰,你丫的究竟有沒有看清楚!」

  男人挑眉,為何這蕭家的小姐,和傳的一點也不一樣,真是活脫脫一隻炸毛的野貓。

  「是么?這麼說來,倒是我不對了。可是我不想救她,怎麼辦?」

  「我也不想救她。」

  ……

  ……

  一陣詭異的安靜,蕭沐月睨了眼前的男子一眼,突然覺得他沒那麼討厭了。

  「小姐……小姐……」

  桃林外,突然響起,此起彼伏的喊尋聲。

  男人的目光,掃過聲音的來源,不遠處似有人影而來,「有人來找你了。」

  「哼。」

  「回去換衣服吧!當心著涼。」好心提醒。

  「不用你假好心!」

  「……後會無期!」

  銀色光芒閃過,蕭沐月面前,哪裡還有半個身影。

  輕功!

  蕭沐月眼睛一亮,看到寶貝一樣,輕功,原來這個世界有輕功,有輕功偷東西可是方便千百倍呀。

  就在蕭沐月算計著,有了輕功,好處多多,一個綠色的身影氣喘吁吁地跑來,拉著蕭沐月,一陣泣不成聲。

  「小姐——小姐這是怎麼回事,啊!你衣服怎麼會濕了。」

  「啊!哦,剛才在河邊玩耍,一不小心掉進去,剛爬上來。」沐月撒謊道。

  她沒有證據,指證不了,況且,根據原身的記憶,寧柔兒一向柔柔弱弱,沒人相信寧柔兒會做出這種事。

  「什麼,掉進了河裡!怎麼會那麼不小心。」綠翹一臉擔驚後怕,這裡摸摸,那裡看看,「小姐,你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綠翹這就幫你去找大夫。」

  沐月看著身邊的丫鬟,心中感慨一聲,轉移話題道:「沒事了,我們回去換衣服,這一身實在是難受。」

  「好好!我們立刻回去。」

  「對了,寧柔兒落水了,找人去救她。」

  綠翹看著大步離開的蕭沐月,一陣風中凌亂,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又扯上柔兒小姐……

  「小姐,你等等綠翹。」

  直到桃林里的人,都離開,深處才傳來兩人說話聲。

  「主子為什麼救蕭沐月,她死了不是更好?」黑衣男子不解的音線。

  男人收回目光,磁性的嗓音如同陳年美酒般,淡淡說道:「好什麼?」

  「這樣主子就不用娶那個女子!」

  「就算本王不救,以後還有第二,第三個蕭沐月,況且,蕭沐月喜歡的是太子,這樣也省的本王去周旋?」

  「可是……」

  「沒有可是。」

  廷芳閣。

  一座極為奢華的院落樓閣,這是蕭家家主在蕭沐月出生時,專門為她建的閣樓。

  院中,粉牆環繞,奇花異草,錯落有致,清流假山,清脆悅耳,水流潺潺。

  清雅,幽致。

  卧房,屏風後面。

  蕭沐月躺在氤氳的熱水裡,愜意地舒了口氣。

  「小姐,柔小姐已經救上來了,聽大夫說,再晚去半刻,就沒命了。」

  「命挺硬的。」蕭沐月淡淡應道。

  「……」綠翹,咦?

  「小姐要去看看么?」

  「沒心情。」

  「……」綠翹。

  有問題!

  難道是今天小姐落水,和柔兒小姐有關。

  綠翹眼中閃過一道氣憤之色,「小姐,您今日落水,是不是和柔兒小姐有關係?」

  蕭沐月撇向一眼屏風外,「你想說什麼?」

  綠翹思忖一會兒,氣呼呼道:「奴婢一直覺得柔兒小姐對小姐別有目的,她不喜歡小姐。」

  綠翹沒有忘記,上一次,因為說了一句寧柔兒的壞話,被蕭沐月罰了半個月禁閉,可是,她還是覺得應該說,而且,今日小姐好像不太一樣。

  房間里,一下子安靜下來,彷彿能聽到咚咚的心跳聲。

  綠翹擔心地看了屏風內一眼,小姐是不是又生氣了,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眼圈都紅了。

  蕭沐月撐著腦袋,暗嘆,綠翹這丫頭都看得出來,這原身屬豬的吧!

  「嗯。」

  過了很久,一聲出水的聲音,彷彿一個世紀。

  綠翹才聽到一聲應答,仿若天籟般。

  「小姐。」

  蕭沐月皺了皺眉,「嗯?」

  綠翹大滴淚水滾下來。

  「你哭什麼,我又沒怎麼你。。」水做的吧。

  「沒有,小姐終於願意聽奴婢的話了,奴婢還以為,又要被罰禁閉。」綠翹一抹眼淚,水笑。

  蕭沐月無奈地直翻白眼。

  「沒事,你是知道分寸的。」

  一個丫鬟本就身不由己,忠心還不被主子信任,也是悲哀。

  綠翹太忠心了,只怪原身太過天真……

  聽到蕭沐月的話,綠翹更是一陣感動,淚水止不住得往下掉,一抽一抽的,就像此刻蕭沐月抽搐的臉,這丫的真的是水做的。

  「焰王是個什麼樣的人?」

  綠翹剛擦乾淚水,就聽到蕭沐月這麼一問,嘴巴張得老大。

  「小……小姐,你問誰?」

  「焰王!」

  「小姐,你沒事吧?你不要嚇綠翹,綠翹經不起嚇的。」綠翹弱弱道。

  「……我怎麼嚇你了?」蕭沐月。

  「小姐為什麼突然問其他男子?」

  蕭沐月走出屏風時,已然穿得整齊,眸中露出不解之色:「那我該問什麼?」

  「小姐不是會問,今天太子殿下在做什麼!」

  「啊!」綠翹說完,腦袋上就挨了一記。

  好痛……

  「我在你心裡就是一個花痴。」

  綠翹感覺到腦門上麻麻的痛感,趕忙搖頭,「沒有沒有。」

  「那就好,回答我的問題。」

  綠翹摸著腦門,一臉苦相,京都之中,三歲的孩子都知道焰王,唯獨她們小姐……除了太子,眼裡就沒有其他人。

  「聽聞,焰王乃有名的戰王,戰功赫赫,手握重兵,就連皇上見了也要禮讓三分,小姐不感興趣,奴婢知道的也不多……」

  綠翹說著,蕭沐月已經開始慢慢整理腦中發信息。

  這裡是西鳳國,他所在的家族,是最為富有的第一世家蕭家,蕭家雖然是首富之家,家主蕭雲天很懂生存之道,不和朝廷有太多瓜葛,錢勢結合,會是帝王心頭的大患,肉中刺,可這一次,形勢詭異。

  西鳳帝逆其道而行,裡面的味道不得而知。

  再說,焰王,他不是西鳳帝的兒子,而是兄弟……想到這點,蕭沐月不禁心裡狂汗。

  居然讓她嫁給一個大叔,她真有跳河的衝動了。

  這個西鳳帝太霸道了,居然問也不問,就直接賜婚。

  萬一是個滿臉麻子,油光的肥豬怎麼辦啊!

  蕭沐月想著,頓時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就在她亂七八糟的天馬行空時,廷芳閣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似乎有不少人,往她的房間而來。

  房間被推開,來人是蕭沐月的親娘,蕭府的當家主母,向天驕,武門出身,性格直爽,此刻卻臉色蒼白,顯然被嚇得不清。

  「月兒,我的月兒,怎麼會突然落水,究竟怎麼一回事!」

  其他跟著進來的兩個姨娘,臉上也露出不同程度的擔憂,「月兒,沒事吧?」

  蕭沐月怔了怔,想起蕭家這個家族,和其他家族有些不一樣,是第一世家,雖然家中也有幾房妾室,可是,蕭家多是男兒,蕭家所有人對蕭沐月都是極寵的,簡直當成掌上明珠,拿在手裡怕丟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這一點,就連外人的寧柔兒看著,都是嫉妒到死。

  「娘,我沒事!」

  「你這孩子,怎麼那麼不小心。」向氏一陣後怕,眼眶都濕了。

  蕭沐月心中不禁一暖,前一世,除了同為沐家收養的姐妹,她從沒有在其他人的身上,感受過多一絲的溫暖,而現在,這溫暖讓她有種心虛的感覺。

  向氏和其他兩個姨娘又說了一些體貼的話,向氏才緩緩開口,聲音憂重:「月兒,你是不是因為婚事,所以才會……」

  這才是他們擔心的地方。

  向氏這麼一說,滿屋子的目光,都落在蕭沐月的身上。

  「婚事……是不太好,不過抗旨會連累蕭家,那就嫁唄!」蕭沐月皺了皺眉。

  說這話,蕭沐月心裡一萬個不樂意,誰知道那焰王是什麼鬼,一想到那個老男人,蕭沐月就渾身浮起一層密密麻麻的小疙瘩,惡寒。

  蕭沐月的話,似乎印證了所有人的猜想。

  向氏眼圈都紅了,兩個姨娘也掩面擦淚,嚶嚶哭泣起來。

  蕭沐月頓時一頭兩個大,急忙哄勸:「沒事沒事,不就是嫁人,反正遲早都要嫁——」

  哭聲更大了。

  蕭沐月閉嘴了。

  現在她說什麼,都是催淚彈。

  「四姐,不如等爹回來,再去求求皇上。」站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蕭明佑,出聲道。

  蕭明佑,二夫人所出,蕭家老五,雖然任性了點,其中少不了關心蕭沐月的味道。

  「明佑,你別搗亂!」蕭沐月眨了眨眼,哄道:「如果能退婚,當然好,嫁給皇族又不是什麼好事,可是如果退婚的代價,蕭家承受不起,就算了。」

  想想蕭家這一大幫子的人,她是覺得不會亂來的,雖然無意進了蕭沐月的身體,可是,她真的很喜歡這裡的所有人。

  那個狗屁焰王最好別亂來,否則,她真的會要他好看。

  蕭沐月的深明大義,頓時讓幾個女人乃至蕭家所有人,心裡都不好受。

  可是,在這皇權至上的世界,他們又能怎麼辦,蕭家財力抵得上幾個國庫,穩坐第一世家的位置,又能怎麼樣。

  雖然他們知道,遲早要出問題,卻沒想到,皇帝會把主意,打到他們蕭家唯一的明珠身上。

  知道改變不了什麼,向氏和兩個妾室又說了一些貼心的話,才離開,一副愁雲慘淡的模樣。

  倒是一旁站著,一直沒有開口的蕭羽陌留了下來,說給蕭沐月請脈的。

  房間里,只剩下蕭沐月和蕭羽陌,就連綠翹也被蕭羽陌找個理由,打發了出去。

  兩跟如竹節般蒼白的手指,搭在蕭沐月的脈上,過了很久,房間里,寂靜才打破。

  「除了有些傷寒,沒有其他病症。」

  「嗯。」

  「月兒……」蕭羽陌看著蕭沐月,複雜開口,「你是誰?」

  蕭沐月挑眉,她就知道,蕭羽陌留下來,不簡單,不過以以前蕭沐月哀愁的個性,確實和她大相徑庭,難以想成一個人。

  「我就是沐月,沐月就是我。」

  本來就是,此沐月非彼沐月罷了。

  蕭羽陌的目光,否定道:「不!沐月雖然膽小,可對太子不一樣,更別說,如此痛快地嫁給焰王。」

  他知道,焰王乃翹楚之眾,當年先皇在時,聲名遠比如今的皇帝,更加響亮,三歲便被允許進御書房,五歲讀完整個書房的書,被國學太傅稱為天才的人物,可是哪怕焰王再優秀,他妹妹也不會多看一眼。

  現在……

  蕭沐月齜牙一笑,道,「那二哥說說,我是誰?」

  蕭羽陌的目光,觸及她眼中的堅定,微微猶豫了,難道是他弄錯了。

  「月兒……你看起來,不一樣了。」

  蕭沐月臉色微滯,糾結了半天,「二哥,我告訴你,你可別告訴別人。」

  蕭羽陌皺眉,將信將疑,點頭。

  蕭沐月鼓起腮幫子,「你那什麼眼神,不相信拉倒,不跟你說了。」

  起身,佯裝朝門口邁去。

原作者:曉芝麻

書名:傾心兩相歡

轉載自:微信公眾號【瘋狂課車】(已授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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