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以「分院帽喊出了我的分院結果:阿茲卡班」為開頭寫一篇小說?

對不起我來知乎空手套文了(磕頭

最近衝浪看到的梗我很感興趣但是我編不出來555555

我給各位磕頭了


1.

分院帽喊出了我的分院結果:阿茲卡班!

大堂上的人一片震驚,我則一臉茫然

我剛剛上網課的時候還是一個麻瓜啊?

2.

我被送到了阿茲卡班

在一片茫茫的大海之上

我被帶到了一間房間

在我身旁擺一株紅山茶

我等待著 長夜漫漫

卧聽海濤閑話

還有狗叫聲

3.

我的隔壁是一隻狗

我的對面是個美杜莎頭

魔法世界就是喪心病狂

連狗都不放過

4.

我現在是一個巫師

儘管我住在阿茲卡班

我的老師們很熱情

見到我就都想來親我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他們不是人類 但我仍然覺得他們吵鬧

5.

一年級開始了

我學的第一個咒語叫呼神護衛

據說這是特意為我設計的課程

我興緻勃勃地期待著我的守護神

念著咒語 一個銀白色的攝魂怪從我的魔掌尖頭跳了出來

6.

真正的勇士 敢於直面淋漓的鮮血

真正的智者 畏懼的就是恐懼本身

我的守護神是一個攝魂怪

我要用恐懼打敗恐懼

7.

一年很快過去

我和我的守護神現在親密無間

我叫它巨魔

它就會大喊:奧利給

年末

霍格沃子來了一個老師 好像叫奇洛

我以為我要回去了

結果他不久之後就死了

8.

阿茲卡班的生活

簡單 枯燥 且無味

第二年年末

海格也來了

正所謂他鄉遇故知

可是他見到我和我的巨魔

他卻一點也不高興

9.

海格不久之後就走了

臨走前 他看著我和我的巨魔朋友

「你是我見過的,心理最強大的巫師」

我不置可否

10.

終於到了第三年

我的鄰居開始躁動不安

一切都要從一份報紙開始說起

那天我在看預言家日報

狗哥鑽過柵欄

變成了一個人

11

狗哥後來跑了

他好像去了霍格沃茲

望著他努力划水離開的身影

我陷入了沉思

和我一樣陷入沉思的 還有瘋瘋癲癲的美杜莎頭

聽別人說 她是因為抖s到了人神共怒才進來的

我不清楚 我只覺得她的鑽心咒恐怖

12.

狗哥沒有像我想的那樣回來

倒是有人出去

我看到一對男女進來

一對男女出去

不久之後那個年輕人就死了

可我卻分明看見那人是一個女子

這都是些什麼人間疾苦

13.

第五年到了

夏天的時候 一個蛤蟆來到了阿茲卡班

我以為它和狗哥是一類人

眯起眼睛 才發現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蛤蟆帶著兩隻真-巨魔走了

後來呀

我的鄰居們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

把阿茲卡班炸出來了一個大口子 跑了

14

小時候 魔法世界是一堵厚厚的磚牆

我在這頭 特快列車在那頭

長大了 魔法世界是一個蠢蠢的帽子

我在這頭 阿茲卡班在那頭

後來呀 魔法世界是一片寬廣的大海

我在這頭 霍格沃茲在那頭

而現在 魔法世界是一個被炸爛的監獄

我在這頭 自由也在這頭

15.

我要越獄

噢不對 應該叫逃學

我不會游泳 也不會幻影顯形

騎上我的小巨魔 它永遠不堵車

我以為我看到了第五層

可是我連第一層都沒想到

守護神是透明的

16.

我放棄了逃學

六年級伊始 一個金髮貴族來到了這裡

他好像是誰的爸爸

我不管 在阿茲卡班

我就是站在玲蘭頂尖的那個人!

17.

到了第七年

阿茲卡班又恢復了以往的熱鬧

不過我的鄰居們都是清一色的混血

他們告訴了我很多外面的事情

我懶洋洋的享受著大西洋暖洋洋的陽光

塞翁失馬 焉知非福

18.

我翻開預言家日報

這報紙沒有年代

歪歪斜斜的每一頁上都寫著仁義道德

我橫豎睡不著 看了半夜 才從字縫裡看出來

滿頁上都寫著:

迫害!

19

伏地魔時代六大謎題

1.總是沒人正常工作 可是魔法部指標總是完成

2.指標總是完成 可是對角巷裡沒有商品

3.對角巷裡什麼都沒有 卻沒有人挨餓

4.沒人挨餓 可所有混血都不高興

5.所有混血都不高興 可是沒人抱怨

6.混血們沒人抱怨 可是阿茲卡班人滿為患

20.

第七年祥和而又平靜

我正常地畢業 忽然興起 想去霍格沃茲看看

我驚恐地看到 學生們一個個都傷痕纍纍

而在阿茲卡班度過七年的我 反而看起來光鮮亮麗

21

我在城堡里閑逛 逮住了一個看起來膽子很小的斯萊特林

我要問問他 這是什麼情況?

他見到我 就想呼喚卡羅兄妹

我軟磨硬泡 總算是知道的霍格沃茲怎麼了

我很生氣:「來,我好不容易從阿茲卡班出來,當了畢業生。我還得拉攏卡羅,還得阿諛奉承,還得看他的臉色,我不成了跪著要飯的嗎?」

他正色,對我說:「那你要這麼說,現在在黑魔頭面前我們還真就是跪著要飯的。就這,多少人想跪還沒這門子呢!」

我跟他說:「我問你,我為什麼要去阿茲卡班?我就是腿腳不利索,跪不下去!

他笑了:「原來你是想站著當麻瓜啊。那還是回阿茲卡班吧。」

我很生氣:「哎,這我就不明白了,我已經當了畢業生了,怎麼還不如個什麼都不會的純血啊?」

他搖頭:「普通人眼裡,你是巫師。可是黑魔王眼裡,你就是跪著要飯的。討生活嘛,不寒磣。」

我向他喊:「寒磣!很他媽寒磣!」

22.

他問我:「那你是想站著,還是想拯救混血啊?」

我說:「我是想站著,還要去解放他們!」

「去不成!」

「去不成?」

「去不成。」

我拿出魔杖:「這個能不能讓混血被尊重?」

「能,阿茲卡班。」

我扯扯他的巫師袍:「這個能不能?」

「能,跪著。」

我召喚巨魔:「這個加上這個,能不能站著拯救混血?」

「敢問您是哪個學院的?」

我邪魅一笑,一字一頓:

「阿 茲 卡 班」(cue一下讓子彈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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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很不嚴謹,避雷)

我是分院帽 我閑的無聊

我不禁想起來七年前的一樁趣事

那時候 當我觸碰到那個孩子的第一秒 我就決定把它分到拉文克勞

我正要喊出拉文克勞的名字

堆積了一年的灰塵落了下來

時代的一粒灰 落在我頭上 就是一座山

我忍不住了

「拉...啊......z....卡....嚏...勞!」

我保持著風度 把噴嚏憋了回去 儘管說的時候口齒不清 但是我相信他們懂我的意思吧

也不知道那孩子在拉文克勞過的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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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我放走了那個傢伙 來到了八樓

我尋思著 要不要趕快逃出霍格沃茲

我來來回回踱步 眼前便出現了一扇大門

目瞪口呆 育碧還能在這裡作妖?

24.

我被人拉了進去

屋子裡坐著好多人 看起來都掛了彩

領頭的那個男生有點眼熟

因為七年前他的蟾蜍跳到了我的臉上

25.

他們對我的到來似乎並不吃驚

我便獨自在這屋子裡四處看看

有幾個人拿著收音機一頓擺弄

出於好奇 我走過去問問他們在幹嘛

波特瞭望站? 我要康康

26.

我大概是知道了大難不死的人男孩是怎麼一回事了

那拯救天下三分之二的受苦人就交給他們了!

我正打算離開

便看見納威領著三個人從肖像背後爬出來

27.

我的思緒飄回了一個小時前

那是一個幽靈 我本來打算和她攀談

「是英靈不是幽靈!」她對我說

我問她 霍格沃茲最近發生了什麼

她一下子嚴肅起來

28.

她告訴我

古靈閣的最深處

三個人帶著誓約之劍闖入

與妖精們打了一場聖杯之戰

我不明就裡 但還是道了謝 問了問她的名字

「阿爾托莉雅」她告訴我

29.

聖杯?是赫奇帕奇的金杯吧

我曾經聽阿茲卡班的人講過

他們說有一些東西說不定會被當來用作魂器

七年以來 我其實在阿茲卡班學了無數惡咒與黑魔法的知識

嗯?我當然不是變態

哎呀哎呀 世界是一道精緻的灰

(阿bin的卡密爾真滴絲滑)

30.

我看到他們三個人站在那裡商量著什麼 大家一臉焦慮地望著他們

我躡手躡腳地繞過去

附在一個紅頭髮男孩的耳邊

「魂器有幾個?」

他嚇了一大跳 瞪著我 轉頭跟那個女孩說了些什麼

31.

女生聽了 居然有些歇斯底里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 問她

「你的名字是什麼 Monica嗎?」

她不理我 自言自語

「seven!seven!seven!seven!...」(cue一下錢錢錢德勒)

有七個魂器嗎?那難辦了

32.

既然有人知道魂器了 他們於是也就坦誠地告訴我們 要找到冠冕

那個戴著眼鏡的男孩出去了好久 然後便聽見外頭轟隆隆的聲響

從肖像背後來了好多人 教授們也進來了 把我們帶到了大堂

33.

我有些感懷往事

七年前 一塵不染的我就是在這裡奔向了阿茲卡班

分院帽的聲音四平八穩 但是口齒不清

我也是心如止水 渾渾噩噩

34.

人們從四面八方趕來

哎呀 反擊從現在開始

在阿茲卡班的時候 他們偷偷交給我很多咒語

阿瓦達啃大瓜 奪魂咒 鑽心剜骨

那些兇巴巴的鄰居們把這三個咒語叫做:

「三連」

(雖然我不說 但你們應該知道我要說什麼)

35.

我一向不喜歡阿茲卡班裡的人

能說得上話的只有狗哥

聽說狗哥兩年前消失在了帷幕後面

唉 生存還是死亡 這是一個問題

大戰開始了

36.

由於城堡里認識我的人不多

我沒有被分到什麼具體的任務

好吧 那就當一個自由人

穿刺吧!紅薔薇!(霧

將這個世界 拯救!(大霧

37.

我躊躇滿志的朝前線奔去

眼前紅紅綠綠的光四處交織

我瞄準一個食死徒 正打算擊昏他

眼前紅光一閃

38.

我幽幽轉醒

眼前白茫茫的 像是在仙境

我實在是最慘的主角.jpg

這裡好像是阿茲卡班?

39.

我環顧四周 發現一個白鬍子老頭朝我走來

他張開雙手:「孩子,沒想到我們能以這種方式重逢」

我有些驚訝

「甘道夫不是隔壁劇組裡的嗎?」

他聽了我的疑問 爽朗的笑了

「的確,我們的外形有一點相似。」

他走近了些,輕輕的說

「我是奧利凡德。」

無獎競猜:鄧布利多打甘道夫誰會贏呢

40.

他笑了一會兒 告訴我他其實是鄧布利多

「你是霍格沃茲第一個被分到阿茲卡班的人。」

哦嚯 我原來那麼厲害

鄧布利多笑眯眯地望著我:「你就沒有奇怪過嗎?為什麼會被分到阿茲卡班?」

那自然是有的,我吞吞吐吐回答他

他藍色的眼睛注視著我

「去校長辦公室吧,找分院帽聊聊。」

41.

鄧布利多看看手錶

「羅姨說等一會兒我還要去見另外一個孩子,祝你好運。」

「哦對了,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殺掉那條蛇」

他嚴肅的補充道

我疑惑不解,臨走之前,我問他

「教授,這是真實的事情,還是我腦海里想像出來的?」

42.

「這當然發生在你的腦海里,但是為什麼不是真的呢?」

我醒來 發現自己躺在一片碎磚碎瓦中

全身上下都疼的很

我想起來鄧布利多說的話 轉身朝校長辦公室跑去

43.

我跨過被打碎的石獅 沿著樓梯跑上去

校長室里不如我想像的富麗堂皇 反而顯得很陰鬱

是不是有蝙蝠住在裡面啊...

我找到皺巴巴的分院帽 把它戴在頭上

44.

「哦。看來你有很多疑問。」一個聲音在我腦海里響起

嗯 我小小的腦瓜里現在裝著大大的疑問

「嗯?為什麼要把你分到阿茲卡班?」

「你不記得了嗎?...」

45.

我要記得什麼?

我這樣問著自己。

就像是被召喚出來一樣

有一段記憶在我腦海中無比鮮明

46.

他已經在日本呆了五年

今天終於去往神秘的天朝

一想到小徐 他就一陣激動

正要登上飛機 他看見一對人馬浩浩蕩蕩奔過來

「天皇!你不可以這樣啊!」

與此同時 小徐在天朝大地上翹首以盼

她望著扶桑的方向,自言自語

「咲川...故鄉的櫻花...開了嗎?

ps.適度玩梗 一些狗粉絲其實挺過分的 換位思考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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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

她叫阿爾托莉雅 是霍格沃茲新來的幽靈

「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幽靈,要叫我英靈!」

阿爾托莉雅如是說

咳咳 好的大王(劃掉

阿爾托莉雅來的時候 全校的幽靈聚在一起開了一個會

最後 把她分到了赫奇帕奇

為什麼呢?

1.她總是對金杯或是聖杯一類的東西極度敏感

2.不可否認,她儒雅隨和,老實本分

第二條後來被推翻了。

那天

皮皮鬼鬧到了赫奇帕奇

阿爾托莉雅看著他 輕聲默念

「誓約 勝利之劍!」

「風王結界!」

「直覺!光輝之路!魔力放出!」

場面一度驚心動魄

阿爾托莉雅教育完皮皮鬼之後的英姿

阿爾托莉雅還喜歡在湖面上行走

但是她討厭極了章魚

總之 自從給皮皮鬼進行了人道救贖之後 阿爾托莉雅就是霍格沃茲的第一幽靈了

「我願稱其為最強。」

普通市民血人巴羅這麼告訴我

嗯?阿爾托莉雅有沒有cp?

聽到這個問題 阿爾托莉雅翻了一個白眼

八卦不你。艹

ps.衛宮家的飯才是Fate主線 不需要去看stay night啊zero啊這樣的(確信

4.22破千撒花 知乎小透明受寵若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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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這是.......我的前世?

我的前世是日本的天皇?

小徐?小徐又是誰?

「你的前世叫孫笑...算了你還是不知道為好。」

這就是我被分到阿茲卡班的理由嗎?

「嗯。你當時在位時犯下了碩果累累的罪行。所以...」

「去贖罪吧,幫助哈利波特幹掉黑魔王」

48.

@#¥%

答噶 口透哇路

我上輩子造的孽雨窩無瓜

仔細想想阿茲卡班的生活 也沒有那麼不堪

英國人的幸福 是沒有雨天

法國人的幸福 是和金髮女郎一起去義大利的海灘 之後好聚好散

而我在阿茲卡班的幸福 就是在深夜 熟睡之時 有人撞開你的門 對你喊

「康斯坦丁!你要被執行攝魂怪的吻!跟我走!

而我則開心的對他說

「康斯坦丁在隔壁」

49.

話是這麼說 我怎麼幫助哈利破特?(馬爾福口音)

而且我也沒什麼用處

要是有什麼戰無不勝的魔杖什麼的就好了...

「想想你擅長什麼。」分院帽的聲音突然響起

我?最擅長的肯定就是守護神咒

50.

我把巨魔召喚出來 望著它若有所思

分院帽不再言語 我於是就把它摘下

「殺掉那條蛇」鄧布利多的話在我腦海中響起

蛇?那不是在黑魔頭身旁嗎

我連黑魔頭在哪裡都不知道

黑魔頭肯定被攝魂怪,巨人,食死徒里一層外一層地圍起來了吧

我雖然頭鐵 但也不回去白給

「被攝魂怪...圍起來了嗎...」

51.

靈光一現 我熱切地看著巨魔兄

不如讓巨魔混進去?

但是巨魔混身銀白

在阿茲卡班時,他就因為不夠變態而和別人格格不入

算了 只能試一試了

我對巨魔灌輸了所有的負能量

「你是一個公主...別人都不理解你...你有十年的抑鬱症...」

慢慢的,巨魔外形上居然與攝魂怪沒有什麼區別了

喲西

52.

沖沖沖!猶豫就會敗北!

我操控著巨魔在場地上遊盪

哦不對

現在它的名字是:

巨魔【已黑化】

(其實黑化很契合我們霍格沃茲保衛戰的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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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3.(又到了喜聞樂見的蘇聯笑話時間)

這裡是食死徒第一次常委代表大會

偉大的主人伏地魔正在宣讀對麻瓜的救贖計劃

突然!有一個人打了一個噴嚏

「誰打了噴嚏?」

伏地魔用他威嚴的聲音問道

沒人說話

「第一排 拖出去阿瓦達索命」

還是沒人說話

「第二排 阿瓦達索命」

終於 第三排一個梗咽的聲音響起「是我」

伏地魔的蛇眼溫情脈脈地注視著他

「注意身體 不要感冒了 我親愛的食死徒」

伏地魔會不會打噴嚏我們至今不得而知,我認為不會,因為他沒有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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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我來填補前面的一些坑)

我聚精會神 用魔杖操控著巨魔(已黑化)

實際上 我有三根魔杖

一根是奧利凡德家的正品

但是它一開始在阿茲卡班不好用 也許是受不了那裡的邪氣吧

於是乎 我就花了一些加隆 從一個犯人那裡買了一對

嗯沒錯,一對魔杖

但是那對魔杖連奧利凡德的還不如 我很生氣 去找他退貨

他不以為然,告訴我,這個魔杖使用時要說咒語

我已經記不太清楚了 好像是:

「木大木大木大我不做人了歐拉歐拉歐拉」

反正我是沒有用過 這兩根魔杖就當防身用的木棍吧 畢竟戳人眼睛真的很疼

嗯?你們想看看長什麼樣?

(百度找的筷子圖片 因為我編不出來幾英寸什麼木頭什麼杖芯,我錯了米娜桑)

54.

我看到前方的人影 讓巨魔飄了過去

兩個食死徒正在竊竊私語

「聽說了嗎,納吉尼把斯內普咬死了」

「納什麼尼?」「納吉尼」

「什麼吉尼?」「納吉尼」

「納吉什麼?」「納吉尼」

哦。原來叫納尼啊,好名字

55.

我正專心 突然聽見麥格教授被擴大的聲音

好像是讓我們去大堂幫助照顧傷者

我讓巨魔在樹林裡面待命

害 生離死別我在阿茲卡班見過不少

可是我也不想看到霍格沃茲會變成這樣

56.

我來到大堂邊上坐著 那個叫馬爾福的傢伙隨後也來了

馬爾福一到大堂 所有格蘭芬多便都看著他笑有的叫道,「馬爾福,你臉上又添上新傷疤了!」

他不回答,對龐弗雷夫人說里說,「幫忙包紮一下」便排出九枚金加隆

他們又故意的高聲嚷道,「你一定又被別人打了!」

馬爾福睜大眼睛說,「你怎麼這樣憑空污人清白……」

「什麼清白?我三年級親眼見你罵海格,被赫敏吊著打。」

馬爾福便漲紅了臉,額上的青筋條條綻出,爭辯道,「被格蘭傑打不能算打……忍讓!……純血貴族的事,能算被打么?」

接連便是難懂的話,什麼「我是貴族」,什麼「禿頭」之類,引得眾人都鬨笑起來

大堂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57.

黑魔王說 給我們一小時停戰修整

他嘴上說的好聽 卻也派人來招降我們

那個使者我曾見過的 他姓王 是一個食死徒

在阿茲卡班 我們就叫他王死徒

王死徒走到學校大門那邊,遠遠的對麥格教授他們行了一個禮:

「久聞公之大名,今日幸得一見。今公蘊大才,抱大器,自比鄧布利多,何乃強要逆天理,背人情而行事?豈不聞三國時的王司徒云:順天者昌,逆天者亡?今我黑魔頭帶甲百萬,良將千員。諒爾等腐草之熒光,如何比得上天空之皓月?你若倒戈卸甲,以禮來降,仍不失魔法部部長之位,保全霍格沃茲,豈不美哉?」

麥格聽了,冷哼一聲:

「我今奉鄧布利多之命,興師保衛霍格沃茲,你既為諂諛之臣,只可潛身縮首,苟圖衣食,怎敢在我軍面前妄稱天數!皓首匹夫,蒼髯老賊!你即將命歸九泉之下,屆時有何面目去見霍格沃茲二十四代校長!」

王死徒:「我……我……」

麥格繼續說:「二臣賊子,你枉活二十七八,一生未立寸功,只會搖唇鼓舌,助伏為虐!一條斷脊之犬,還敢在我軍陣前狺狺狂吠。

「我從未見過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王死徒聽了,大叫三聲,墜亡於霍格沃茲橋下

全體學生都害怕極了.jpg

果然還是教授更可怕啊...

58.

正在大家心有餘悸之時 黑魔頭高亢的聲音又一次回蕩在學校里

「哈利波特死了,他在獨自逃跑的時候死了...」

大家一片愕然

我心裡一驚 趕緊讓巨魔找到黑魔頭他們

怎麼說也要把納尼給帶走

三小時之內 鯊了它 骨灰也給它揚咯

59.

食死徒並不難找

他們的人馬浩浩蕩蕩

我指揮著巨魔靠近那條蛇

成敗在此一舉!

60.

剛剛在禁林閑逛時 我找到了一柄鋼叉 一個銀項圈 還有一塊黑不拉幾 被砍過的石頭

(別問,問就是劇情需要,天上掉下來的)

鋼叉可以殺蛇 項圈可以辟邪 那塊石頭沒什麼用處

哎呀哎呀 破石頭我就丟掉了吧

(鄧布利多因為言語過激而被請出直播間)

61

那對人馬來到海格的菜園邊上 海格懷裡抱著哈利波特

海格正暗暗垂淚

我咬咬牙 舉起鋼叉

奧利給!干就完了!giaogiaogiao!

62

深藍的天空中掛著一輪金黃的朝陽

下面是禁林邊的菜地,都種著一望無際的黃澄澄的南瓜

其間有一個十七八歲的攝魂怪,項帶銀圈,手捏一柄鋼叉,

向一條蛇儘力地刺去,那蛇卻將身一扭,反從他的胯下逃走了。

63.

我遠遠地看到這一切 仰天長嘯

悠悠蒼天!何薄於我?

食死徒的隊伍出現了一點騷亂

我召回巨魔

看來只能和他們殊死決戰了

64.

我離開大部隊 來到拉文克勞塔樓 這個地方是霍格沃茲視野最好的地方

不知怎的 明明是九死一生的境地 我卻異常興奮

你們可能不知道從阿茲卡班贏到霍格沃茲是什麼概念

我們一般只會用兩個字來形容這種人:巫怪!

65.

我經常說一句話,當年湯姆里德爾他能用從孤兒院到霍格沃茲

我從阿茲卡班到魔法部不是問題。

埋伏他一手,這個蛇不能殺,這個蛇不用殺,他死定了。

反手給一個以逸待勞,悶聲發大財。他也以逸待勞?但是不用怕,他的食死徒贏不了我。

拉文克勞塔樓,三根魔杖,很牛逼這個視野,如果把這個魔杖換成巴雷特,我這個狙擊陣地將絕殺,但是換不得。

單走一個昏迷咒,傻~逼,直接把障礙咒走了

66.

走他一個除你武器頂他。

伏地魔快點,伏地魔,伏地魔你哈利波特不見了都不要嗎?伏地魔你快點啊!伏地魔別磨磨蹭蹭的。

神鋒無影被擋掉了。打錯了,應該打阿瓦達索命的。

給伏地魔倒杯茶好吧,伏地魔給你倒一杯活地獄湯劑。

給伏地魔倒一杯地獄湯劑!開始你的咒語秀,暈他暈他。漂亮!

十七個食死徒你能秒我?你能秒殺我?!你今天能十七張牌把我霍格沃茲狙神秒了,我!當!場!就把這個巨魔奧利給吃掉!!!

67.

我正在樓頂狙得爽 突然 後邊的門被人粗暴地推開

驚回首 那人也緊張的拿魔杖指著我

看清了對方的面目之後 我們都是一驚

是張三?

68.

要說這張三 可謂是阿茲卡班最惡貫滿盈的囚徒

多年以前 來自厚 大 法 考 的神秘力量把他送來了這裡

我與張三關係不算壞 說不定他還以為我是自己人

果然 他長吁一口氣 垂下了魔杖

說時遲那時快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兒響叮噹仁不讓之勢 擊昏擊昏了張三

看著他倒在地上的身體

我冷酷地對他說:

「對不起,我是好人」

「從前我沒得選,現在我想做個好人」

69.

解決完張三,我繼續往下面看去

迎面走來的是家養小精靈方陣 領頭的是克利切

它高喊著:「騎兵連!上刺刀!」

說著 把叉子和餐刀插進食死徒的大腿

「走,去捅他楚雲飛的(嗶—自動和諧)」

不知道哪裡傳來的聲音這麼說道

我再轉頭看向一邊 美杜莎和一個中年巫師如火如荼地決鬥著

我讓巨魔飛下去,輕輕地在美杜莎頭耳邊附上一句:

無內鬼

在她片刻的驚訝中 女巫的咒語準確地擊中了她

伏地魔看到了 大怒 舉起魔杖

70.

這時候 哈利波特站出來了!

除你武器!除你武器!除你武器!

哈利波特立功啦!哈利波特立功啦!不要給伏地魔任何的機會!

偉大的不列顛小男孩,他繼承了霍格沃茲的光榮的傳統!

鄧布利多、梅林、亞瑟王在這一刻靈魂附體!哈利波特一個人,他代表了霍格沃茲悠久的歷史的傳統!

在這一刻,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他不是一個人!

(這段可能足球迷會很熟悉,可以搜一下黃健翔2006年的經典解說)

71.

伏地魔死了

禿頭不見伏地魔 寂寞人間五百年

啊~正道的光~灑在大地上~

72.

食死徒們一個個舉起雙手

那樣子像極了法國陸軍的士兵

人們聚到大堂里 享受著伏地魔完蛋以後的第一個早晨

我欣慰的笑了 打開手機 打算記錄下這一個壯麗的瞬間

(別問,問就是我要給麻瓜親戚們炫耀)

(別問,問就是我把霍格沃茲不能使用麻瓜電子設備的設定廢掉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條簡訊

「我,伏地魔,打錢」

73.

十九年後

又是一個金秋的清晨 我來到了九又四分之三車站

輕車熟路地穿過隔牆 熱鬧的景象映入眼帘

參與過霍格沃茲保衛戰的家長們互相問好

我也微笑著 向他們點頭致意

看著他們一個個都兒女成行

我有些惆悵

我看向自己空蕩蕩的臂彎 仰天長嘆

薛定諤 連女朋友你都要干涉嗎

74.

我看看手錶 是時候去上班了啊

我如今在魔法部任職 專門管阿茲卡班

「我看見他戴著黑布小帽,穿著黑布巫師袍,深青布棉袍,蹣跚地走到鐵道邊,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難。可是他穿過鐵道,要爬上那邊月台,就不容易了。他用兩手攀著上面,兩腳再向上縮;他消瘦的身子向左微傾,顯出努力的樣子。這時我看見他的背影,我的淚很快地流下來了。我趕緊拭乾了淚。」

——羅恩-韋斯萊

匆匆忙忙趕著打卡的我自然不會知道羅恩的內心戲如此豐富

翻過月台 正要穿過隔牆之前

特快列車的汽笛聲響了起來

十九年了 被分到阿茲卡班的人還是只有我一個

我屏住呼吸 穿過隔牆 挑個僻靜之處 幻影移形

轉眼間 倫敦街頭久違的陽光照在我身上

「世界上本沒有路 走的人多了 也變成了路」

迷迷糊糊地 我這麼想著

75.

哈哈!

前面幾篇太嚴肅了!不符合鄙人的風格!

你們不是一直很好奇我是誰嗎!

既然你誠心誠意地問了

那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

為了防止這個世界被破壞

為了保護世界的和平

貫徹愛與真實的正義

可愛又迷人的精神小伙

我是——————

我合上眼前的這本日記,據說,這是我祖上留下來的遺物

這本日記的作者,也就是我的先輩,把這稱作《阿茲卡班,一段校史》

這一年 我十一歲了

也就是 今年 我即將奔赴霍格沃茲

火車上 我一直反覆看著這本書

「我的祖上,其實是個格蘭芬多吧」

我不無憧憬地想到

一年級新生被領到了大堂

終於 叫到了我的名字

我釀釀蹌蹌奔向前去

緊閉雙眼 感覺到柔軟的分院帽落到了我的頭頂

我的腦袋裡一片空白

分院帽沉吟著

彷彿過去了一個世紀似的

終於 分院帽喊出了我的分院結果

「阿茲卡班」

世界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變成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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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這篇「小說」就算是完結了!感謝大家的支持!阿里嘎多!今後有空我也許還會更一些番外!再次感謝大家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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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3.(本番外揭示張三入獄之謎)

我叫張三 24歲 學生

我到現在仍然記得 和李四一起喝酒的夜晚

喝完酒 已經是深夜了

我醉醺醺地打了個轉 想幻影移形到家裡

結果 卻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道館

仲夏夜 我好像身處夢中

還沒反應過來 一個健美型男就衝過來問我

「你剛才 偷看我換衣服了吧?」

張三一頭霧水

借著酒勁喊出了那句威力巨大的咒語

「一一四!五一四!」

啪!打在了胸上 把麻瓜們嚇的不輕

張三也因此入獄

假酒害人吶

番外4.

我 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麻瓜

十一歲那年 被知乎的神秘力量送到了霍格沃茲

分院典禮上 我看著一個可憐人被分到阿茲卡班

我下定決心 要潛伏在魔法世界 打醒愚蠢的唯心主義者們(半惱)

我每天都認真學習實戰技術與理論知識

十六歲那年 我學會了呼神護衛

那一天 我看著一個鋼鐵怪物蹦了出來

強襲自由!

這架機體集成了頂尖技術。擁有銅牆鐵壁般防禦力的光束盾、裝甲切割技術和光輝傳遞者帶來無與倫比機動性、PS裝甲制內部骨架帶來了超強的驅動性、而總計15門火炮的恐怖火力、並且搭載了核引擎與氘核光束充電系統並用的「超高級氘核」以及該引擎帶來壓倒性輸出

第二天我就被斯內普逮捕了


一定看到最後哇!

「沒人知道你從哪裡來,也沒人決定你要去向何方。」

————

分院帽喊出了我的分院結果:阿茲卡班!

大廳里安靜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麥格教授的眉毛皺了起來,我從來沒見過有人可以把嘴唇抿的這麼緊。她停了幾秒鐘,把帽子拿了下來,和從教室席上下來的鄧布利多一起端詳這頂帽子。

「有人在這帽子上被施了惡咒?」

教師席上竊竊私語。

「不,有學生搗亂!好哇!分院儀式上也敢!」

「冷靜,費爾奇。這是魔咒紊亂嗎?」

「分院帽百年從來沒出過錯。」

「哦……我想,先繼續。」鄧布利多望著底下竊竊私語的學生和上面站起身探看的其他老師,聲音擲地有聲,四平八穩。

我聽著他四平八穩的聲音,一點也不四平八穩。

或許是哪個學生的惡作劇。

或許分院帽老了,出了問題。

或許它發現了。

我似乎能看見那伙親屬破門而入把我拖走,覺得我是家族的敗類,應該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沒錯,總之就不該來。

擺脫不了的東西,硬要來試試。

不行。

我看著校長,希望這裡最有權威的人能幫我說句話,一個能讓我留在這裡的理由,他應該知道,或許我應該主動問問他……

貓頭鷹為什麼給我送信。

他們選中我了,那就是我,我應該來這兒,只這一點我讓我自己深信不疑。

分院帽沒有出錯,其他的孩子都分到了合適的學院,幾乎沒有不滿意的孩子。

時間隨著孩子們一個個被分好學院一點點過去。

我很餓了,也有些冷,熱熱鬧鬧的大廳里沒有一份是屬於你的快樂。他們或許會記住我的名字,然後在最後的日子裡議論紛紛。我的家人或許會因此看不起我,我……

「跟我來辦公室吧,孩子。」

鄧布利多的長袍袖要把我蓋住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把我帶到了校長室。

他揮了揮魔杖,盤子里有三明治和南瓜汁。

「吃一些吧,我覺得你肯定是餓極了。」

我很餓,但我……一點也吃不下。

沒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事。

一點也沒有。

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那麼你想去哪個學院呢?」

「我…?」我費了點勁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不知道,我是說……分院帽沒有分……」

我不敢看鄧布利多的眼睛,彷彿我做了什麼壞事一樣。

他要把我開除了不是嗎?哦不對,不是,嚴格意義上來說我根本就沒有入學。

「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個想去的學院,你想去哪裡?」

「我……我也不知道,每個學院都很好,您覺得我應該去……去哪裡?」

「不知道,這樣的事只有你知道,放鬆點,你或許需要一杯熱可可,」隨著鄧布利多又一次揮動魔杖,一杯熱可可出現在桌上,他把杯子遞到我手裡,「喝了它或許能讓你安心一點,熱的,甜的,總能讓人感到愉快。」

「謝謝……謝謝……」我握著杯子,感覺到了溫暖,湊在唇邊,會想起他說的,熱的,甜的,溫暖的,事。

「那麼好好想想。」

「唔……格蘭芬多……?行嗎?」我有些猶豫,我覺得格蘭芬多那紅黃相間的旗幟和代表勇氣的獅子,讓我覺得有力量。那個學院的人應該很友好,樂觀,向上,積極,勇敢。

「好,那你就是一個格蘭芬多了。」

鄧布利多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心很溫暖,相對來說,我的手心就很冷。

他人真好,一定是個厲害的人。

「現在我們一起去大堂,好嗎?我想我們都餓了。」

面對這樣的好人,如果我不以真誠相告的話……

我或許應該詳細的跟鄧布利多說說我自己。

「校長,我……我沒有自我介紹。我是說,我的家人……我們……」

「哦,孩子,」他蹲下來,跟我平視,「我一開始有些想不明白你的背景資料,無意冒犯,但我的確都有你們的資料,畢竟是我的學生。說實話,我之前也沒有認真了解過,這些事情和背景的本質和起源,但我看到了你,我忽然就明白了一些事情。我們一直都在忽視這個問題,從來沒有願意探究到底為什麼。

啊,當然,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告訴別的老師,我也可以保密。我畢竟還沒有跟其他老師說,我也可以永遠不說,一切都取決於你。」

「您知道……」

「一開始我也搞糊塗了,哈哈哈哈你很厲害,把我一個魔法師都搞糊塗了,我花了一個暑假來研究調查」他笑得鬍子都顫動了,「分院帽也在暗示我。但是,一切都要看你怎麼選擇了。你選擇了格蘭芬多,你願意去,不是嗎?」

「這對您來說有風險,我也害怕……」

「當然,但是你有資格學魔法,你是被選中的小巫師,孩子。從你進入這個學校起,就跟你的家族毫無關係了。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想成為的人。」

「我……」

「好了,那我就我先為你保密!等你願意說出來的時候,我們再說。哦,你一定緊張壞了,快去吃點什麼吧。」

我有些渾渾噩噩的被領出了校長室,稀里糊塗的坐在了格蘭芬多的桌子上。

「哈哈哈哈,有一位優秀的學生在帽子上做了惡作劇!我覺得你一定會成為一個優秀的魔法師!連我都被騙過了!格蘭芬多級長!記得好好安撫你們的新生,他好像被嚇壞了。」

緊接著,有很多學生湊了過來,有些孩子沖我放聲大笑,「很酷的經歷!」

「酷!太羨慕了!你可以和別人吹牛啦!」

「別這麼說!嘿,你還好嗎?」

「我這裡有一些巧克力!給你!」

我咧開嘴笑了笑,從今天開始,好像一切都沒有這麼糟糕了。我身邊都是,溫暖的人,我會交到一些朋友,我會收穫快樂,會有知識,會有未來。和別的人一樣自己把握快樂。

當然,未來也不是在阿茲卡班。

———

我在黑魔法防禦課上練習守護神咒用了很久,說實話我差點練不成。我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最後還是成功了。

成功之後雙手冰涼,但心裡卻不是這麼冷了,那藍色的守護神像一股暖流把我籠罩起來。

按道理來說我不可能擁有守護神。

但我還是有了。

這或許證明,我擁有了快樂的足以召喚守護神的事。

我的守護神,同學們開玩笑說是一個飄飄悠悠的袍子。

哈哈哈。

「這什麼玩意我也不知道欸,哈哈哈哈哈,反正有了,大概不太成型!」

——————

我。

我的……我的家人……他們其實……是個很神秘的生物……他們一開始並不是這樣……他們……只是因為一些事或者天生如此,變的太冷了,太難過了,失去了希望,失去了向前的動力,最後扭曲了、結束了自己。

他們成了吸取他人快樂為食的,攝魂怪。

「沒有人知道他們來自哪裡,也沒有人知道他們如何消亡。」

只是我恰好,出生的地方有太陽。所以我認識溫暖。所以我不能成為那樣的人,沒人能奪走我的希望。

冬天的霍格沃茨,下了一場大雪。

我用指尖觸摸結在窗戶上的冰花,冰花慢慢融化。

有溫度了。


略寫一下吧,有人看就詳寫。

推一下晉江,《【HP】大佬再愛我一次》

當年我被分院帽分到阿茲卡班的時候我就知道我的人生註定不平凡。

現在阿茲卡班七年級了,過的很好,攝魂怪很熱心,經常試圖請我吃靈魂火鍋,還請我點評他們最新的黑袍子,雖然我沒看出有什麼不同。馬上要畢業了,不太捨得隔壁宿舍的狗子,他叫起來實在是可愛。我們這一層還有一個天天念叨心愛主人的瘋婆娘,也蠻好玩的。狗子和瘋婆娘似乎是認識,經常對罵,罵著罵著就無意中說出了很多純血家族的醜聞。我經常吃瓜吃到撐。

阿茲卡班環境還不錯,四面環海,真正的海景房,我住在高層,晚上可以蓋著小被子聽著海水拍打高塔的聲音入睡,月光會沿著窗子照進來。

總而言之,還不錯。

以上為原答——————以下為新增—————

其實我是真的還蠻喜歡阿茲卡班,這裡個個都是人才,說話又好聽,來到這就像到了家裡一樣。這裡的室友們兼我的教授,教了我很多。

特別是瘋婆娘的鑽心剜骨和狗子的阿尼瑪格斯,真的一流。

其他朋友們也陸陸續續教了我很多。他們的阿瓦達索命和奪魂咒都用的可好啦。

我常常偷偷探出窗戶,用阿瓦達索命打海里的海魚,打中了之後攝魂怪們會幫我撿起來,飄著送到我的窗口。

然後我再施放狗子教我的變形術,就有了一堆鍋碗瓢盆。

我現在各種咒語和廚藝可好啦!

我也在考慮畢業後要不要留下來,畢竟我留在這對誰都好,鄧布利多年紀大啦,也不想讓他操心了。而且攝魂怪真的挺好,沒有外面傳言的那麼可怕。攝魂怪們一直都在極力向魔法部請求給我阿茲卡班第一個人類看守(獄卒)的工作,他們很希望我能留下來。

我覺得也挺好,起碼還是個公務員,包吃包住。

但是鄧布利多說希望我能走出阿茲卡班看看外面的世界。他說我還小,不建議這麼快就做出選擇。

快畢業了,還有點捨不得。


「你曾向我發誓要盡你所有的力量保護霍格沃茨的學生們對吧?」

(一)

分院帽喊出了我的分院結果:阿茲卡班。

禮堂里一片安靜,之前稀稀拉拉的說話聲都彷彿被施了消隱無蹤。身後傳來十分放肆的大笑,哪怕只聽過一次他們說話,我卻還是分辨出那聲音出自卡羅教授。

我渾身僵硬,頂著破舊的分院帽坐在全校學生面前,一動不敢動。

來學校之前,爸爸就反覆叮囑要我小心——他是混血,而我媽媽是麻瓜。

神秘人上台後,像媽媽這樣玷污巫師血統的麻瓜毫無疑問是要被處死的,爸爸悄悄消除了媽媽的記憶,在食死徒到來前就將她送到了其他國家,可他自己卻因為「窩藏骯髒的泥巴種」而被抓了起來。

如果不是他確實是出自一個古老的純血貴族的旁支,只是因為沒落了上一代才選擇同麻瓜聯姻,血統並沒有被稀釋多少,想來這個時候應該也被處死了。

但大約即使不死,他的處境也不會太好。

作為適齡的一年級學生,我被強制帶離爸爸身邊,送到了霍格沃茨。來時的火車上已經有學長學姐隱晦得提醒過我,像我這種混血,父親又是親麻瓜派的人在現在的霍格沃茨怕是不會有什麼好日子。我也多少接受了這樣的結果。

我只是沒想到,折磨來得這麼快。

「看看,看看,肯定是分院帽聞到了她身上泥巴種的味道!」

「哈哈哈哈!連分院帽都不想理你,急著想把你送走,省得污染這裡的空氣!!」

兩位卡羅教授肆無忌憚得笑著,聲音尖銳嘶啞,就像鬼魂用他們銳利的指甲划過光滑的碟子。我莫名就想到剛剛上前,等麥格教授將分院帽戴到我頭上時,阿萊克托·卡羅教授似乎握著魔杖的手抖了一下。

我不知道是不是她對分院帽施了什麼咒語,也不知道這種時候該怎麼做。

但我十分清楚阿茲卡班意味著什麼,而卡羅教授,毫無疑問,作為神秘人的追隨者,如果他們想,便能真的將我送到那裡去。

爸爸被抓的場景一瞬間便浮現在腦海,當時他用盡了所有能夠想到的咒語,但在身經百戰的食死徒面前,卻像小孩子拿著木棍在玩遊戲。

那時我只能在旁邊看著,一點忙都幫不上,現在也是一樣。

大廳里,不少學生都已經抬頭看過來,我注意到在火車上同我搭話的一個格蘭芬多學長似乎眼裡有憤怒,但被他旁邊的男生拍了拍,不知說了些什麼,就默默將頭低了下去。

其他人大約也是同樣的情況。

沒有人能幫我。

身後,有人已經站了起來,步子緩慢,朝我身邊走來:

「我想想,這麼可愛的小雜種,就拿來當今天的前菜吧!」

是以後要教我們麻瓜研究的阿萊克托·卡羅教授。

反應過來時她已經走到了我身邊。

我不敢回頭,也沒有心思去想之前站在我旁邊的麥格教授現在在哪裡。

我還沒學過任何咒語,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反抗。

像是被人類隨意宰殺的牲畜一般,只能發出一點難堪的嗚咽,我努力擦著眼淚,等待——

「鑽心剜……」

「鎖舌封喉」

絲滑如大提琴的聲音,在咒語落到我身上前一秒打斷了對方。

我從未聽過這麼美妙的聲音。各種意義上。

在所有人都習慣,甚至說是麻木的時候,只有這個聲音救我於水火。

我幾乎是急切得回頭,淚水早不知什麼時候模糊了眼。我盡量注視著那個一身黑袍,正開口的人:

「黑魔王還在等我去回話。卡羅,如果你還想再拖延下去,我不介意送你去承受黑魔王的怒火。」

一片安靜。

比起之前觀望的平靜,現在的安靜更像是敬畏。打從那個名字出現後就開始的噤若寒蟬。

哪怕聽著麻瓜的故事長大,只是稍微了解魔法世界的我都對那個名字知之甚詳。能用這樣熟稔的語氣說那一位的名字,幾乎不用考慮,剛剛出口的這位應該就是霍格沃茨的新任校長,據說最受黑魔王信任的追隨者——西弗勒斯·斯內普校長。

我沒看到其他東西。只是注意到他的魔杖沖著我揮了一下,像是在看什麼髒東西一般,根本不屑多看我一眼。

卡羅教授惡狠狠瞪了校長一眼,回到座位。

頭頂的分院帽卻像是被解禁了一樣,極舒緩得垂下來。它在我頭上跳了一下,沒有像學長告訴我的那樣同我交流,再次大喊出來:

「格蘭芬多!」

有了之前的一幕在,格蘭芬多的歡呼聲低了不少,但我注意到,之前同我說過話學長還是笑著大喊出來,拚命朝我揮手。

我卻怎麼都憋不出一個笑容來。

他們同我不熟悉自然不了解,但我自己是清楚自己的脾氣的——我向來膽小,又十分愛哭,不然也不會在發生這種事時除了哭什麼都做不出來。

沒有入校前,同爸爸也曾猜測過我的學院,他是拉文克勞,一門心思得覺得我性格纖細內向又喜歡看書,毫無疑問同樣會進入這個學院。我則覺得自己既沒有純血的野望,又不存什麼勇氣,大約不是拉文克勞就是赫夫帕夫,沒什麼其他可能。

這時候的結果實在出乎意料,將帽子摘下來時,我心裡忐忑,莫名就又回頭看了校長一眼。

這次他倒是在看我。

黑色的瞳孔神采奕奕,帶著強烈的痛恨和厭惡,簡直像是要吃人一般。

我嚇得一路跑到格蘭芬多長桌,頭都不敢再抬。

旁邊的人給我騰了個地方,又有人扭頭過來安慰我,小聲問我有沒有嚇到。我被那聲音叫了兩遍,才想起抹乾眼淚,搖頭。

大約是什麼傳統,格蘭芬多的一年級是挨著七年級坐的,我又是剛剛分過來,正坐在一年級學生的最前面,同我說話的學長有些喏喏的,脾氣卻是很好的樣子。

他說他叫納威·隆巴頓,現在上七年級,又說格蘭芬多的人都很好,如果有什麼問題可以在公共休息室和人商量。

末了,像是安慰我,又像是鼓勵我,他小聲補充了一句:

「我是哈利波特的朋友。」

後來平靜下來再想想,他大約是想暗示我學校里還是有反抗勢力的存在,哪怕校長教授都是純血派的人,學生們之間卻不會歧視的。

他希望我不要害怕。

可惜當時的我早被嚇蒙了,根本聽不出任何話外音,甚至還下意識反問了一句:

「哈利波特?他還活著嗎??」

納威的臉色一下變得很不好。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其實這也怪不得我。所有人都知道哈利波特曾打敗了神秘人,是魔法界的救世主。可現在,神秘人還活得好好的,他卻早就不知所蹤。

這兩年魔法界大事迭起,有爸爸的朋友來家裡聊天時,他們就曾猜測過,要麼這個所謂的哈利波特只是鄧布利多教授拋出來的噱頭,用來掩蓋神秘人沒死的事實。要麼這事是真的,但神秘人復活後第一件事就是殺了他,所以現在已經沒人知道他的蹤跡了。

這樣的猜測簡直隨處可見,沒有人來闢謠,也不見哈利波特有什麼大動作,雖然從來不參與討論,但在心裡,我也不覺得這個比我只大了六歲的人還能在整個魔法世界的追捕下活下來。因而下意識就有此一問。

但現在,不想讓剛剛認識的學長這麼快就討厭我,禮堂又明顯不是一個很好的解釋的地方,我只能拖著對方說話,努力轉移話題。

「我們的校長,斯內普教授,是什麼樣的人?」

我大約確實是選了一個很差勁的問題。

這話一出口,別說納威學長,連身邊的兩個新生都看過來。我還清晰得注意到坐在我對面的女生往旁邊挪了一點,似乎想離我更遠一點。

還是納威學長性子好,反問:「你問他幹什麼?」

「他就是個老蝙蝠,逮著機會就拚命扣分,你魔葯課要小心點……」

「納威,忘了嗎,他已經不教魔葯課了,現在魔藥學的教授是斯拉格霍恩教授。」學長的對面,一個捲髮學姐這麼提醒。她看了我一眼,又補充著:「不過你也得小心,別被斯內普逮到了。」

旁邊的人都一臉心有戚戚的樣子,我於是也不好在多問。

大約是有被斯內普教授解圍的緣故在,哪怕被所有人都這麼告知著,我也不覺得對方是多恐怖的存在。儘管他眼神確實十分嚇人。

可總好過鑽心咒。

私心裡,我覺得自己該就今天的事情向對方道個謝——哪怕所有人都告訴我,他根本沒想過救我。

「幫你?別開玩笑了!!!相信我,如果不是急著去親他那噁心主人的袍子角,他會很樂意幫卡羅兄妹給你補上一個鑽心咒。」在我小心翼翼提出自己的想法,詢問校長室該怎麼走之後,捲髮的學姐看我的眼神像是看白痴。

周圍人都對這說法十分認同,我於是再不敢提及這事,用食物堵著嘴,不想再出聲。

那天的晚宴並不算熱鬧,有之前的事在,我也沒心思吃什麼東西。周圍的人說說笑笑,倒是早把我之前問過的話忘到了一邊。

真正的熱鬧是在回到格蘭芬多休息室之後。

金紅相間的休息室十分寬闊,壁爐里時不時傳出噼噼啪啪的火焰燃燒的聲音,巨大的沙發早被人移到休息室的角落。作為今年的新生,我和周圍的十來個人一起站在房間中央等級長發言,周圍則稀稀落落圍繞了一些看熱鬧的高年級學生。

「往年新生入學是沒有級長發言的。至少我們格蘭芬多沒有。」所有人都在同熟人聊天,連一些在來的路上互相熟識的新生都在小聲交流。我沒注意到這話是誰說的,反正房間鬧哄哄的,只要有人開腔,自然有人會把話接下去。

「今年是特例。要我說,今年入學的這一批,也真是夠倒霉……」

「還能入學的就算了,沒能入學的……」

不知是誰小聲這麼說了一句,房間里一下便安靜下來。

我注意到休息室角落的沙發上,一個金髮女生大聲啜泣了一下就往外跑,跌跌撞撞還撞翻了桌子上的茶杯。

但沒人向我們解釋什麼,也沒人指責她。

後來我才知道,她是科林·克里維的女朋友,從三年級開始就在一起約會了。克里維成績不錯,性格又開朗,同誰都合得來,在學校朋友眾多,大約也有無數人盼著開學同他見面的。沒想到這次神秘人上台後,他作為麻瓜出身的巫師,沒能回到這個學校。

在火車上分開時兩人怕是還在暢想未來,還在想著開學後的生活,沒想到短短兩個月後,就再不知道對方去向……

私心裡,我居然有點慶幸自己今年剛剛入學——我不需要見到那些本該和我同級,或許會成為我最好的朋友的麻瓜出身巫師,也不用去面對自己最好的朋友被抓走的命運。爸爸被抓走已經讓我非常難過,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受看著好朋友這麼消失。

但大約,不能忍受也是無法的。

房間里一片安靜。有人騰地站起來,一把將桌子踹翻在地上,他視線在房間里圈尋了一遍,眼神像是看到獵物的小動物一般閃著光,忽然開口:

「金妮,他有沒有給你留下什麼?」

被叫到的紅髮女孩沒有動。

「難道就讓我們這麼等下去嗎?!!!」

這聲音彷彿叫醒了周圍的人,剛剛還滿臉疑惑迷茫的眾人都站起來,眼睛裡帶著光。

「是啊,他人呢?我聽說他去過你家,金妮你肯定知道吧?」

「他是不是有什麼計劃?有什麼我們能做的?你知道的,如果他想,總能找到我們……」說這話的人手裡一直擺弄著什麼,我看了半天,才發現那不過是枚金加隆。

一枚普普通通的金加隆,不知為何被他像護身符般握著。

但現在這房間中的一切都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我同一起來的新生一樣,都只能傻乎乎站著。

好在周圍的雜亂沒有持續太久,被眾人盯著的,似乎叫做金妮的紅髮女孩這時候站起來,她環顧了房間一圈——我也是這時才得以看到她的臉,那臉消瘦的厲害,眼窩有些深,似乎很久都沒有休息好,但眼裡的光彩完全可以遮住因為哀愁和擔憂帶來的暗淡,她開口時,渾身都帶著極侵略性的氣質:

「他當然會回來!不僅會回來,還會帶我們走向勝利!」

「但現在,他不在,鄧布利多不在,斯內普是校長。比起戰鬥我們有更重要的事,我們要守好霍格沃茨!」

她停頓了一下,注意到不少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過來。

「大家都看到那些食死徒的能力了。我們有勇氣,也有決心,現在還缺的不過是一點實力。想要學習如何反抗的可以來找我或者納威報名……」

「你是說……」之前拿著金加隆的學長忽然大聲打斷了她,他似乎太興奮了一點,金加隆在手裡轉了個圈,差點掉出去。

金妮沖他點了點頭。

哪怕完全搞不清楚狀況,我也有點意識到,這些人大約早就為現在的狀況做好了準備。他們大約是有什麼特別的聯絡手段,在我們還都處於一片混亂時,早已冷靜下來商量好了對策。

這麼慌亂的時候鎮定站出來的人顯得尤為可靠,哪怕我之前從未見過金妮,這時候也不由覺得對方十分親近。

太讓人崇拜了,敢在這時候力挽狂瀾,簡直就像救世主一樣。

等等,救世主……

這個晚上,我大約確實被嚇到了,因而才會用了這麼久才意識到他們口中的「他」是誰。能被所有人寄予厚望,甚至認為他能對抗食死徒的學生,還能有誰?

周圍人正隨著金妮接下來的話歡呼,我被夾在中間,被這真實的信任和熱情弄得頭暈腦脹。

原來這麼多人都相信哈利波特沒有死?!!!原來他們都相信哈利波特真的是救世主,都相信他還會回來,打敗……神秘人?!!!!

像是小時候看過的童話故事裡的勇者忽然成了現實,哪怕面前就蹲著巨龍,我也沒有半點真實感,直到級長匆匆趕回來訓話,整個人腦子還是懵的。

房間里的人早就在級長進門的同時一鬨而散,納威學長人真的很善良,臨走還不忘偷偷告誡我:「那是伊凡·米勒,聽說他家有個親戚是食死徒。」

這次我的腦子終於靈活了點,聽懂了學長的意思。

大約這個米勒家族是神秘人派的,才會被現在的校長任命為級長。我們這些混血在他面前一定要小心……

而毫無疑問的,因為站隊神秘人,這個米勒在格蘭芬多的人緣絕對已經差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從推門進來到現在不過幾秒的功夫,公共休息室里的人走得走,跑的跑,有幾個還故意絆了他一跤,連女生級長都不想理他,隨口提醒了我們兩句就回去。

結果就是雖然早就放下話來說要級長訓話,現在休息室里除了我們一群新生,便只剩了這位有點狼狽的級長。

他尷尬得整理了袍子,臉都被憋得通紅。想來被這麼一通戲弄搞得顏面盡失,連之前想到的發言稿都忘了個乾淨。不過敷衍得提醒了幾句不要違反校規之類的話,又加上幾句官話,內容都是中規中矩,倒真讓人看不出他站哪邊。

有了之前的一幕,雙方心裡都有著計劃,這場所有人都興緻缺缺的級長發言就這麼高開低走,匆匆便結束了。

(二)

那之後,生活開始變得麻木而單調。

走廊里,斯萊特林們成群結隊得鬧著笑著,時不時就會向路過的其他學院的人發個惡咒。這種時候若是運氣好遇到麥格教授或是弗立維教授或許還能全身而退,但若是不幸旁邊經過的是卡羅教授——

上一個倒霉蛋已經被送去了聖芒戈。聽說是被施了連龐弗雷夫人都無法醫治的惡咒。

事情發生在開學第二天,那個倒霉的格蘭芬多不過是在走廊同人提到「哈利波特一定會回來」這樣的話,便被卡羅教授冠上「被黑魔王不敬」的罪行。如果不是斯內普教授及時趕到,用「他或許知道波特的所在」這樣的理由將人救下來,或許霍格沃茨就會多一個幽靈了。

自然,當時旁觀的學姐們都認為這個格蘭芬多學長即使從聖芒戈回來怕也還是會落入斯內普教授的手裡,他們用了一個晚上來討論斯內普教授這個「惡毒的食死徒」會用什麼手段讓他交代出哈利波特的下落。整個休息室里充斥著擔憂恐懼又厭惡的情緒。

那之後,除了斯萊特林,其他三個學院的學生都老實不少。沒人敢在走廊里大聲交談,說話前也總要左顧右盼,小心得測試身邊是否有什麼監視魔法。尤其是像我這樣什麼都不懂的新生,因為不知道魔法界的竊聽手段,便慌得話都不敢多說。

這種高度的壓力下,連霍格沃茨無處不在的神奇的魔法都無法再燃起我對生活的熱情。

我不再同人交流,連在公共休息室里都不怎麼出聲,同一個寢室的人全都在開學的第二天,知道有格蘭芬多被襲事件之後加入了金妮他們的反抗組織,只有我是例外。

我的選擇讓不少人失望了。

即使不同人交流,別人看我的眼神也讓我清楚認識到這一點。在被壓迫時奮起反抗,戰到最後一秒也不會放開魔杖似乎是所有格蘭芬多的本能,而入學第一天就被卡羅教授折磨的我本就該第一時間加入反抗軍。這似乎對所有人來說都是理所應當的事情,理所應當得不講道理。

哪怕同為格蘭芬多,我還是不知道他們大約面對神秘人都敢抗爭的無畏勇氣到底是由何而來。

其實十分清楚,作為一年級生,即使加入了反抗組織也不會有什麼戰鬥任務,新生還沒有學過什麼咒語,在那邊除了傳遞一下消息,也不過是耳濡目染,看看學長們施展更厲害的咒語。

而整個反抗組織——大約是覺得連食死徒都清楚霍格沃茨一定會有反抗組織,他們的存在並沒有保密,除了斯萊特林,其他幾個學院的人也在公共休息室里公開招募成員。

真正被保密的是他們集會的地點和聯絡手段。

光看我寢室里有三個從來憋不住話的成員,而我還對此一無所覺就能猜到,他們的保密方式大約十分穩妥,聯絡的手段也十分成熟。至少對我而言,已經神奇到彷彿是什麼麻瓜的特工機構。

更何況,哪怕真的被人發現反抗軍的秘密,受處罰的大約會是那幾個領頭者,再怎麼追究都追究不到我們幾個什麼都不懂的新生身上……

就這幾個方面而言,加入反抗軍的危險性是真的不大。

可哪怕再如何分析利弊,我還是覺得很怕。

甚至於,私心裡,我會不時地有點懷疑,這樣做又有什麼意義?難道幾個學生經過幾次訓練就能打敗經驗豐富的食死徒了嗎?還是說,他們覺得這樣能把卡羅兄妹趕出霍格沃茨?即使他們能在這裡取得勝利,神秘人呢?他們難道還能抵抗神秘人不成?

麻瓜有一個理論說,人在遇到無能為力的巨大挫折之後,便容易變成對一切事情都不再關心,不再反抗的麻木狀態。我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不是處於這樣的一個狀態,也不想知道。可以的話,我真想將自己裝成一隻鴕鳥,避開那些抓住所有時間討論思考該如何戰鬥的人,也避開那些可怕的以別人的痛苦為樂的傢伙。

所以,真是讓人意想不到,開學一段時間後,課堂竟成了我最喜歡的地方。

不需要溝通,不需要擔心被人詢問一些無從回答的問題,只要安安靜靜聽著教授所說的內容,感受身體內魔力的流動。

簡單,直接,純粹,簡直是現在的霍格沃茨中唯一的凈所。

被學生們覺得嚴厲的麥格教授會在看到學生第一次變形成功時悄悄露出一個鼓勵的微笑。

據說十分圓滑的斯拉格霍恩教授在對待魔葯的數據上十分嚴謹,他的課是最容易得分的,哪怕只是完成一個最初等的魔葯製作,也會得到加分和表揚。

還有草藥學,安靜的溫室簡直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場所,只要不是行為太過粗暴,斯普勞特教授都不會阻止,總是給時間讓我們自行探索。

自然了,與其他科目對天賦的要求不同,魔法史和天文學同我之前學過的麻瓜課程更為相像,只要認真,總能得到好成績。

有勞便有得,真是同這個世界完全不同的單純道理。

每每到這個時候我便十分感嘆,好在還有魔咒課能撫慰我被現實戳的千瘡百孔的靈魂。

從第一堂課,聽到咒語的時候開始我就知道,自己大約是繼承了父親的咒語天賦——我曾悄悄看過他N.E.W.Ts成績,只有魔咒一門是O,其他都不過勉強合格。弗立維教授曾說,我和父親一樣都是心思細膩的人,因而最適合學習需要精準控制的咒語。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當得上他一句心思細膩的評價,但我確實十分喜愛這門學科,也十分喜歡這個個子矮小性情溫和的教授。

其實分院帽當時是被卡羅教授的咒語弄壞了,才把我分到格蘭芬多的吧?

每次魔咒課結束,將要離開那個教室時,我就會產生這樣的想法。但這想法也不過是轉瞬,因為用不了多久,我就得面對自己在霍格沃茨生活中的最大挑戰——

阿米庫斯·卡羅教授的黑魔法防禦課。

我其實並不太清楚黑魔法防禦到底是什麼,但十分明白,卡羅教授的授課方式絕對是不正常的。

格蘭芬多的課程向來是同斯萊特林一起的,他在第一堂課上便簡單講了幾個魔咒,然後要求斯萊特林的學生在格蘭芬多身上嘗試它們。

剛剛入學的新生什麼咒語都不懂,連抗議都只能嘴上說說。在第一個斯萊特林開始嘗試咒語後,終於意識到不對,教室里一下變得十分混亂。

被瞄準的人下意識躲閃,反應快的幾個也模仿著剛剛卡羅教授的樣子開始念咒,完全無視了「不能反抗」的命令,更多的則是大聲抗議,叫囂著這並不公平。

但食死徒怎麼會講究公平呢?

卡羅教授十分愉快得用了一個束縛咒,讓我們僵在原地。他沒有制止我們的發言,彷彿看到一群人無能為力的謾罵是件值得開心的事情。

一年級的斯萊特林們反覆施放著咒語,有幾個看著我們的眼神裡帶有興奮。他們能自己選擇攻擊對象,因而血統並不純正的幾個人就成了最大的靶子。

我面前站了四個斯萊特林,同我一個寢室的混血姑娘面前有三個。其他人面前也陸陸續續有人施咒,只有一個格蘭芬多,或許是他來自於某個古老純血家族的原因,沒有人主動攻擊他。他被束縛在原地,大聲謾罵著,臉漲得通紅,似乎比被人攻擊還要覺得侮辱。

多諷刺啊,那麼拚命想要不被攻擊的我要去面對更多的敵人,而那個恨不能下一秒就被咒語穿透來證明自己的勇氣的傢伙,面前卻空無一人。

真是奇怪,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只能被人攻擊的時候,我竟還有心思想這些東西。

好在大家都是新生,即使是斯萊特林也不可能只是在卡羅教授敷衍的幾句教學下真的掌握這些咒語。那天直到下課也沒有人的咒語成功,而我在被解除束縛的瞬間,才意識到自己的眼淚已經糊了滿臉。

原來,並不是不怕……只是怕得太過厲害,反而沒了感覺。

我不記得自己那天是如何回到寢室的。休息室里不少人在大聲爭吵著什麼,我卻一句都沒有聽進去。

新生在黑魔法防禦課上的遭遇很快傳遍了整個學校,高年級生,至少格蘭芬多的高年級生一定對此採取了措施。不說後來高年級生的黑魔法防禦課上有多少人掛了彩,光是第二節課之後,格蘭芬多的新生們在斯萊特林的攻擊下用出的一些保護性咒語,就肯定不是出自他們自己的手筆。

只是再怎麼學習,半吊子的咒語在卡羅教授面前根本是不夠看的。

大多數時候,對於課堂上的混亂,他都看得津津有味,但若是哪個格蘭芬多的咒語真的發射成功,或是哪裡打得太過厲害,他又會對格蘭芬多施惡咒,理由是「膽敢反抗教授」。

這麼一番「教導」下來,更多的格蘭芬多被送去醫務室,雖然大多數時候在兩天後他們的身影又會出現在休息室里,可也有幾個倒霉蛋,至今還留在那裡。

我也因為黑魔法防禦課上受傷,造訪過醫務室兩次。一次是在束縛中被斯萊特林的咒語擊中,肚子火辣辣疼了一個下午,另一次則是因為我試圖躲避,被卡羅教授「懲罰」——我不知道他用了什麼咒語,但卻全身疼痛難忍得在醫務室躺了三個晚上。

而現在,開學已經兩個月,每周一次的黑魔法防禦課程危險係數越來越高,簡直成了所有人心裡最深的噩夢。斯萊特林們已經開始掌握各種小惡咒,格蘭芬多也是。若是站著不動,光是被波及的咒語打到都夠難受好久。

我幾乎是忐忑得走進教室,根本不敢多看一眼右手邊斯萊特林坐的位置,只在格蘭芬多的陣營中找了個最為靠角落的地方。周圍的人都小聲討論著最近學會的新咒語,牟足了勁兒要給對方一個教訓,我想著自己試了無數次也沒能成功的攻擊性咒語,沉默著一言未發。

卡羅教授幾乎是踩著上課的時間走進的教室。

他似乎腿有點陂,走路時一顫一顫的。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在那天上午給七年級的黑魔法防禦課上,他竟試圖教斯萊特林在格蘭芬多身上試驗不可饒恕咒,憤怒的格蘭芬多大規模反抗,同我們這群什麼都不懂的一年級生不同,七年級的學生們團結起來,即使是面對教授也有一戰之力。

經驗豐富的食死徒儘管放倒了不少學生,還是被人傷了右腿,而我們的英雄——西莫·斐尼甘現在還躺在醫務室,一直沒有醒來。

這場鬧劇實在牽扯巨大,連校長都被驚動,不得不親自去制止他們。格蘭芬多全部被扣分加勞動服務,唯一讓人開心的大約是受傷最重的幾個會在醫療室躺上很久,大約能錯過兩堂黑魔法防禦課。

當然他們未必會因此而感到開心就是了。

至於卡羅教授的腿,龐弗雷夫人和弗立維教授都一致表示他們對這咒語沒有任何辦法,他只能拖著這樣的腿繼續上課,忍受傷口的持續灼燒,或者暫時離職一段時間,去聖芒戈求醫。不過學生們私下都傳著食死徒沒有神秘人的允許,不能擅自離開,因而他大約要好好忍受一段時間了。

但這些都是後話。

這個時候,面對進門的教授,沒有人意識到我們將面對的是他怎樣的暴怒和不滿。他幾乎是將自己對格蘭芬多的怨恨全都撒在了我們身上,一進來就開口:

「斯萊特林,拿出你們的魔杖,我來教你們鑽心咒。」

我還在懷疑他有沒有考慮過一年級的魔力不能發出這樣的咒語時,身子卻忽然發輕。整個人都懵懵懂懂得往前飛的同時,正看到他用一雙帶著瘋狂和厭惡的眼睛盯著我,獰笑著:「作為示範,就讓這個小雜種來吧!」

腳上騰地一沉,我踉蹌兩步站住,整個人已經處在教室中央。

我說不好自己為什麼會被選上,或許是因為血統的原因,或者是因為從開學第一天沒能被阿萊克托·卡羅教授教育,而讓他們記恨,又或者,他只是隨便選擇了一個人,根本沒有看對方的長相和名字。

但無論是什麼原因,看著面前一臉猙獰的卡羅教授,我都清楚得知道,今天的事大約不能善了了。

我嚇得要命,拿著魔杖的手一直在抖。後腦到心臟似乎被一根木棍穿在一起,一直向里刺著,把胃都扎得一陣抽痛。我看到他拿起魔杖,施咒前還悠閑的把它打了個圈,彷彿要做的只是用叉子叉向盤子里的牛排那麼簡單。

我沒法思考,連發咒語都只是憑藉本能:

「鎧甲護身!」

奇異的力量從魔杖頂端蕩漾開來,完全圍繞在我周圍,我有理由相信自己剛剛第一次成功釋放了這個到三年級才會學的咒語,心裡卻連一點興奮都沒有。

這咒語的唯一作用大約只是讓卡羅教授更加瘋狂。

他輕而易舉便擊碎了我面前的屏障,紅血絲在眼球上蔓延,彷彿得了什麼瘋病一般。

「竟敢反抗教授,看來我們的小雜種需要一點教訓!」說這話時他絕對在我身上看到了上午攻擊他的高年級格蘭芬多的影子,可惜當時的我什麼都不知道,只能感到對方那由衷的恨意。

「鑽心剜骨!」

劇烈的疼痛在全身蔓延,我本以為之前的惡咒帶來的疼痛已經是極限了,從未想過這世界上居然還有這麼折磨人的咒語。

我或許是大叫了,或許沒有。身體與靈魂的鏈接似乎都被打亂,有那麼一會,我甚至希望他停手,直接給我一個阿瓦達索命,至少死掉之後便不用再疼痛。

但他當然不會停手。

直到教室的門被黑袍撞開,他都保持著一臉猙獰的笑容,維持著他的咒語。

我早喪失了對周圍一切的感知,被重重摔倒地上時,一個聲音讓我覺得清醒:

「我以為,這堂課現在該是由我來上的。」

明明只聽過一次,卻像是烙在了記憶里一般,我瞬間便認出了來人——斯內普校長。

我甚至以為自己疼得太過,出現了幻覺。

「但我才是黑魔法防禦術的教授!」

不知為什麼,我忽然覺得卡羅教授大約並不喜歡斯內普教授。但那想法也不過是一個轉瞬,被渾身劇烈的疼痛侵蝕著,哪怕很努力,耳朵里的嗡鳴還是成功阻礙了我聽清他們說話的內容。

「如果不是你愚蠢……粗暴的……黑魔王的命令……我不得不……蠢貨……雜種……」

鑽心咒不愧為折磨人的利器,咒語的停止不是疼痛的結束,而是折磨的開始。聲音越來越遠,疼痛卻越來越清晰。我說不好他們到底交流了什麼,又說了多久,有點意識時便看到卡羅教授拖著那條受傷的腿,氣憤離開的背影。

之後便是斯內普教授的吩咐:「所有人……自習……安靜……」

絲滑的聲音也不能撫慰劇烈的疼痛,我或許在呻吟,又或許在哭。

但沒有人為我出聲。

且不說我在格蘭芬多的人緣不佳,光是剛剛看到的一幕大約已經夠將所有人嚇到,哪怕想要開口,也沒人敢出聲。

我以為自己要被扔在這裡,在痛苦中等待死亡的到來。

聽到的最後一句完整的話卻是來自那冷冰冰的,十分厭惡格蘭芬多的教授的:

「送她去醫務室。」

視線里的黑袍風一般離開,一點留戀都沒有。

但毫無疑問的,這個最為邪惡的食死徒,又救了我一次。

(三)

我在醫務室一直住到了聖誕節。

鑽心咒真的不愧它不可饒恕的名頭,將近兩個月的時間裡,如果沒有魔葯的幫助,我便不能入睡。閉上眼便能看到卡羅教授那張猙獰的臉,魔杖尖正對著我,似乎有紅光馬上要發出來。渾身上下所有的肌肉都開始躁動不安,劇烈的疼痛直衝腦海,我甚至分不清想像與現實,只有被我發出的呻吟聲引來的龐弗雷夫人能帶給我一點安全。

這是鑽心咒的後遺症。

龐弗雷夫人這麼告訴我。

哪怕咒語已經結束,很多人也因為當時劇烈的疼痛而受到極大的精神上的打擊。不少訓練有素的奧羅都會因此而發瘋,更何況我這樣一個剛剛入學,連基本魔法常識都不懂的11歲新生。

說這話時她臉上帶著憐憫和同情,看我的眼神柔軟又溫暖,總能讓我想起幼時發燒,媽媽守在床邊的樣子。我從這眼神中汲取了一點安全。再加上床周有被施了咒語的帷帳守著,莫名就會讓人有種「在這裡的話,做什麼大概都沒有關係的感覺」。

頭經常又暈又疼,為了保持自己精神的集中和清醒,我開始試著在思考的同時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自言自語,像個已經過載的機器人,只差從頭上冒出煙霧。

不過我的想法也並不算多。

沒有什麼熟悉的朋友來探望,對這個學校也沒什麼執著。除了偶爾忍不住會抱怨一下現在這陰沉的生活,我把自己清醒的大部分時間都用在了小聲念讀課本上——雖然因為特殊原因不能去上課,但若想要不留級,我必須得通過期末考試。

龐弗雷夫人也十分支持我的做法。儘管魔法界很多人相信開始自言自語的病人精神已經出現了問題,但她認為,不停地開口說話試圖交流本身就是病人努力想要恢復的證明。她幾乎每天都要來同我聊一會,只是些普通的話題,之後還會提醒我要注意休息。

為了不讓我對自己的行為感到不安,她從最開始便告訴過我這裡的帷幕上都有隔音咒。而這也確實讓我心裡安慰很多。

所以當那天晚上,我再一次因為頭疼放棄了繼續讀書,自言自語著考慮要不要去找龐弗雷夫人要點藥劑得時候,旁邊忽然同我搭話的聲音差點將我嚇得跳起來。

我大約是真的跳起來了。所以那人才那麼慌張。

「別害怕別害怕!!!我是七年級的西莫·斐尼甘,就在你旁邊的床上……」他聲音又急又快,似乎怕我大喊出來:「別出聲,別怕!今天龐弗雷夫人忘了施隔音咒,能不能拜託你不要提醒她?我朋友等會要來偷偷看我……」

他又停了停,好像終於注意到我不動了,這才一把拉開帘子,笑著沖我眨眨眼:「白天他們有事情要做,所以只能等宵禁後過來。畢竟現在的霍格沃茨,你知道的……」

我費了好一會功夫才用疼得厲害的頭想到,這個「事情」,大約不是給卡羅教授找茬,就是去參加那個神秘反抗組織的活動。而龐弗雷夫人會忘了施隔音咒大約也不是個偶然。

平日里醫療室有幾個「固定病號」的事情我也是知道的,別的不說,隔音咒再有用,將人抬進搬出的時候也會有動靜,再加上咒語有失效時間,而龐弗雷夫人時不時也會跟我聊聊,我知道旁邊床上人的名字。

我那時只是還不知道他的「豐功偉績」。

大約格蘭芬多的人都有點自來熟的特質,他又或許在朋友口中聽到過我的事情,同樣是傷在卡羅教授手上的事或許讓他覺得惺惺相惜,總而言之,根本不等我說話,他就已經自顧自談起他是怎麼受傷的。

我也是那時候才知道,卡羅教授那天的暴怒是因為他。

如果不是上午的黑魔法防禦課上他們鬧得太厲害,如果不是他傷了卡羅教授的腿,卡羅教授不會一直那麼生氣,也不會在下午直接對我施鑽心咒。說實話,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的想法有什麼問題,我的受傷怎麼看都同他有一點關係。

我雖沒有責怪他的意思,卻並不太懂他為何會在我面前提到這件事。還用這麼自豪的語氣。彷彿,我應該十分崇拜,感激他一樣。

其實我也明白的,今天如果換成是任何一個格蘭芬多坐在這裡,大約都會對他十分感激崇拜——抵抗共同的敵人便是夥伴,只要反抗便不需要計較手段。或許是因為勇氣是格蘭芬多的代名詞,我認識的所有人身上都帶了點橫衝直撞的氣質,沒人會考慮圓滑得處理問題。

但若當時在那的是我,考慮到卡羅教授下午就會去直面手無寸鐵的格蘭芬多一年級生,如果沒有完全的把握讓他不能去上課,我不會將他激怒成那個樣子。

如果說之前的一些事情還只是讓我對分院帽的分院結果而感到疑惑的話,現在,西莫對我說話的樣子,讓我真的認清了自己同格蘭芬多之間的鴻溝。

私心裡,與其說是有些微妙得覺得面前的人做事魯莽,倒不如說,我覺得自己的想法一點都不像個格蘭芬多。

明哲保身,隱而後謀,反倒有點斯萊特林們狡詐的影子。

這想法把我自己都嚇了一跳。而接下來西莫的話,也似乎從某種程度上證實了這一點。

「我聽說過你是怎麼受傷的。當時你還對著那個食死徒用了個咒語對吧?」彷彿篤定了我同他一般是在拚命反抗,那眼神里的光彩讓我都不好意思回答他接下來的問題:「是什麼咒語,成功了嗎?」

當時教室里的人多被嚇到,即使注意到我的咒語,沒有學過它的一年級生大約也不會知道那具體是什麼。事後再回想怕也記不清具體內容。因而沒人傳出來才是正常。

我只能硬著頭皮答:「是鐵甲咒。成功了的……」

「amazing!!」哪怕聽到這並不是什麼攻擊咒語,他也並沒有像我想像的那般失望,正相反,彷彿我做出了什麼驚人的成績,他看我的眼神一下變得熱切而充滿鼓勵:「很多成年巫師都不能順利釋放這個咒語!你是怎麼做到的?有誰教過你嗎?」

我本想搖搖頭,但劇烈的頭痛限制了我的動作,因而只能出聲回答:「我自己看了一些防禦黑魔法的書,這個咒語是在書上看到的。」

沒有參加任何反抗組織意味著沒有人會騰出時間來幫助我,因而在本該教我們如何保護自己的黑魔法防禦課變成整個學校中最為可怕的存在後,我便只能自己翻書,力圖找出一點能保護自己的東西來。

大約沒有倚仗的人底氣總是弱些,儘管翻到了不少攻擊性很強的魔咒,我卻連想像一下將它們用在同學,甚至是教授身上都不敢。找到最後,這個明顯不該是一年級能掌握的鐵甲咒反而成了我的首選。私下裡我曾偷偷練習過無數次,但唯一一次成功也不過是在那堂課上,還成功得毫無意義。

我坦白了自己看過的書籍,將自己這些天來翻過的大約能幫助到自己的東西也多少說了一點。在聽他無數次強調這個咒語有多難之後,幾乎是有些驚恐得意識到,對方看我的眼神已經從「一個同病相憐被邪惡的食死徒攻擊的學妹」變成了「一個或許十分有天賦只是沒有被人發現的女孩」。

好在,直到他的朋友們偷偷摸摸鑽進醫療室來,他也沒有問出要不要加入反抗軍這樣的問題來。

怕同樣的問題出現在他朋友的口中,也因為頭已經疼得不行。我出門去旁邊的房間找龐弗雷夫人取魔葯,將時間留給西莫和他的朋友們。

在門口擦肩而過的同時,我注意到納威學長也在其間。但不知是白天發生了什麼,還是最近的事情越來越麻煩,他一臉嚴肅,眼神里都是擔憂,竟也沒注意到我。

很久很久之後我才知道,就是在那天,拉文克勞的盧娜洛夫古德被斯內普教授帶走了。僅僅是普普通通的被他在課堂上叫走,因為太過平常,甚至沒有人反抗。

但她有很長一段時間,一直沒有回來。

久到,所有人都以為她已經遇害了。

也是從那天起,對斯內普教授的厭惡之情,在霍格沃茨,尤其是格蘭芬多和拉文克勞之中又掀起了一陣新的高潮。

我從龐弗雷夫人那裡回來時,那些偷偷溜出來的格蘭芬多已經離開了。只西莫一個人在房間里,滿臉憤怒得走來走去。

「龐弗雷夫人讓我再住一天,但我的身體明明已經沒問題了!」進門的同時就聽到他開口。我愣了一下,馬上意識到,他並不是真的想同我說話,大約只是想找個人抱怨。

於是也沒有開口的必要。

我回了自己的床上,點頭聽著他一陣接一陣,其實根本毫無邏輯的抱怨,之前的魔葯讓人昏昏欲睡,頭疼雖然已經有所緩解,卻還是很難從一大堆東西中找出有用的內容。

「我早就該回去上課了!」

「黑魔法防禦課……他們……那個老蝙蝠……」

後面的東西我已記不太清,好在龐弗雷夫人很快過來補上了之前忘記的隔音咒。

一夜安眠,同之前好多個喝了魔葯的夜晚一模一樣。醒來時,莫名想起頭天西莫似乎提到了斯內普教授的名字,我有心想多問問,拉開帷幕才發現旁邊的床上空無一人,床單也換了新的,明顯他已經完全恢復,可以回去上課了。

我於是便只能把疑問憋在心裡——若說剛開學時,因為什麼都不懂我還敢傻乎乎直接問上一句關於斯內普教授的事情。現在已經在學校呆了這麼久,就算再不同人交流,我也清楚了斯內普教授在學生中到底有多不受歡迎。

而這不受歡迎也並不是什麼空穴來風。

遠的不說,他親手殺了鄧布利多教授這事就不是秘密,而即使所有人都拿不出他是食死徒的證據來,神秘人那麼信任他,連霍格沃茨都交到他手上也是事實。

所有的證據其實都表明他就是一個十分邪惡並不在意學生的食死徒,會待在這裡也不過只是為了他主人的要求。可私心裡,我卻總是忍不住反駁自己。

殺了鄧布利多只是傳言,大家都不在現場,怎麼得到真相?所有人還都傳說哈利波特殺了神秘人呢,神秘人現在不還是活得好好的?

神秘人信任他只能說明他有值得被信任的才能,才能本身不是壞事,他並沒有仗著自己是校長,就像卡羅兄妹那樣在學校使用鑽心咒不是嗎?

而對學生嚴厲……教授也是人,有的人習慣對人溫柔,有的人習慣對人嚴厲,這有什麼問題?

其實很清楚的,會這麼告訴自己,不過是想要給自己心裡不停湧現的,對斯內普教授的信任找個借口,彷彿這樣就能同自己的理智對抗。可理智實在是個太過強大的東西,不管我給自己找多少借口,對於自己的行為,還是早看得清清楚楚。

其實,我會有斯內普教授是個好人的想法,不過是因為我格外關注他幫助過我的行為。

遠的不說,之前有幾次在走廊上被斯萊特林波及,麥格教授和弗立維教授都曾幫我解圍,但我在道謝之後,卻也只是覺得他們很好,沒有產生像對斯內普教授那樣的依賴。

而斯內普教授也確實做過不少讓人咬牙切齒的事情,光我自己看到的,幫助斯萊特林的事情就不計其數,但我似乎,選擇性得忽視了他們。

人本就是一種帶著強烈偏見的生物,似乎永遠只想見到自己希望見到的內容。

大約在分院儀式上,斯內普教授開口幫我的那一瞬間,我的心裡就已經被一面麻瓜所說的「雛鳥情節」的鏡子裝滿了,帶著對教授的依賴和信任,只映出自己想見的東西。

我太清楚自己的偏見了,也因此,總是不斷用理智去糾正自己感性的,信任的部分。

但在這樣一個危險的環境中,剋制著自己不去信任一個兩次救過自己的人實在太難了。

哪怕每天都要對自己強調「對方只是一個食死徒,如果想活著,就一定要離他遠一點」,在聽到有人提到斯內普教授的名字時,像是身上被下了什麼奇怪的追蹤魔咒,我耳朵還是會不自覺豎起來,腳步也會不自覺湊上去,整顆心都被提得高高的,一定要將所有內容聽完才能落到實處。

哪怕那些聲音大多數是謾罵和不滿。

作為一個被食死徒虐待過的格蘭芬多,我本能得厭惡著信任斯內普教授的自己,但奇異的,在聽到其他格蘭芬多悄聲議論他時,我又剋制不住自己對他們產生憤怒。

時間就在時不時得學習,時不時得自我厭棄,再時不時得自我抗爭中緩慢走著。好在醫務室這裡人從來不多,哪怕在有食死徒成為教授,受傷的學生越來越多之後,龐弗雷夫人精湛的醫術也保證了他們不會在這裡呆上很久。

我一面欣喜著自己不用聽到太多人詛咒斯內普教授,也就不需要對他們產生怒火之後再自我厭棄,又一面想要聽到更多的關於教授的消息。矛盾反覆到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麻瓜所說的「斯德哥爾摩綜合征」。

但還沒等我從帶來的麻瓜書籍中翻出一個結論,隨著龐弗雷夫人帶來的我已經可以出院的消息,聖誕節到了。

或許是因為正處於特殊時期,不少家庭都毀的毀,忙的忙,剩下的便如我一般,即使回去也見不到親人。選擇聖誕節留校的人空前的多,十分盛大的節日氣氛也將霍格沃茨連日來頭頂的陰雲吹散了不少。

就連室友也忍不住在寢室里提起:「你運氣真好,能趕在聖誕節之前回來。我之前聽媽媽說過,霍格沃茨的聖誕晚宴特別漂亮……」

她絮絮叨叨得回憶著,從她媽媽上學時學校的布置到她媽媽在霍格沃茨廚房裡學到的巧克力派,從過去的美好生活說到現在,總能神奇得聯繫到神秘人的出現是如何毀了她的一切上,最後以所有人一起咒罵神秘人,怨恨食死徒,恨不得馬上就拎起魔杖來同他們打一架結尾。

我從來不擅長這種聯絡感情的交流,這種時候也只能苦笑著應付。尤其是在聽到他們說「油膩膩的老蝙蝠」(一年級們也從高年級那裡聽到了這個稱呼,並且繼承了它)的時候,我要很努力剋制住自己握著魔杖的手。

所有人都以為我在為能離開醫務室而開心,只有我自己知道,如果有的選擇,我真想永遠呆在那裡。

這種想法,在聖誕節晚宴上,看到教師席上帶著惡毒的獰笑的卡羅教授時達到了頂峰。

大約那個鑽心咒給我留下的陰影實在太大,在注意到對方的眼神似乎往格蘭芬多的長桌上看時,我就開始祈禱有人能給我一個惡咒,將我送回醫務室去。我不知道是我的祈禱太過有效,還是梅林實現願望所用的魔力太過強大,總之那天,不少學生都得到了惡咒。

起因自然還是卡羅教授,阿萊克托·卡羅教授。

同她哥哥阿米庫斯·卡羅教授只在自己的職權範圍內找茬不同,阿萊克托教授似乎極為自豪自己食死徒的身份,對於所有人,不管是學生還是教授不恭敬對待她而感到不滿,總是想在人最多的時候做點什麼,建立起她,或者說是神秘人的威信來。

所以當所有人都落座,晚宴還沒開始時,她忽然敲敲杯子示意大家都安靜的時候,沒人覺得驚訝。學生們只是都有點戒備得盯著她,想知道她這次又要做什麼。

「這裡充斥著泥巴種的味道,真是讓人倒胃口,是吧,斯內普?」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居然沒有動手,也沒有向學生髮難,只是忽然同斯內普教授攀談起來。

「我說過不要在學校里說那個詞!」斯內普教授並沒有給她說完的機會,就搶先一步打斷。

卡羅教授的臉一下就憋得通紅,但她竟沒發脾氣,只有語氣十分挑釁:「骯髒的血統會玷污魔法界,你同意這點吧?」

「黑魔王的理念自然無可挑剔。」斯內普教授十分圓滑得回應。

禮堂里一片安靜,打從最初那個侮辱性的辭彙出現開始,幾位教授的臉色就變了,他們沒有出聲,動作間卻明顯十分戒備。

卡羅教授無視了這種戒備。

「你知道就好。那麼,」她忽然扭頭,往學生的方向瞟了一眼,態度傲慢:「你也應該知道,不純正的血統不配和血統乾淨的人坐在一起……」

這次她還沒有說完,連性格最溫和的斯普勞特教授都握住了自己的魔杖,而向來最為維護學生的麥格教授,她的手就一直放在魔杖上,打從卡羅教授開口便沒有鬆開過。

學生們還有點發懵,我休息了這麼久的大腦卻迅速領會了她的意思。

她希望按照血統將霍格沃茨的學生分開!

現在是用餐,哪怕被扔到角落裡,所有人吃得東西也差不多,但除了晚宴之外呢?寢室,課堂,甚至活動場所……

純血是最高貴的,自然會享受到最好的待遇,而混血則多少差點。像我這種父親「犯了錯」的混血,大約被扔到禁林里都不讓人意外。別的不說,霍格沃茨密道那麼多,若是要求我搬去什麼危險的房間,怕是十死無生。更何況,哪怕不用改變其他事情,光是限制混血的活動範圍,我們就能成為一群被攔在豬圈裡的豬,除了等著屠刀降臨,再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她這是準備建立階級制度,光明正大的剷除霍格沃茨里的混血!

意識到這件事的同時,我渾身血液都在往四肢亂跑。手腳都燙的厲害,彷彿在叫囂著讓我快點逃走。

但我知道我沒有地方可以逃的。

因而,哪怕理智再怎麼反對,我還是無意識得將目光放在了教師席,坐在中央的斯內普教授身上。

毫無疑問的,連我都能想明白的問題,他自然也是十分清楚。但他並沒有直接表態:「這不關你的事,卡羅。」

「黑魔王要我來這個學校任職,那便是要我來協助管理這個學校,我自然會遵從黑魔王的指示。」

天知道這種針鋒相對的情況到底出現過多少次了,開學時還被斯內普教授堵得一句話都說不上來的卡羅教授,這時候竟已經學會了將神秘人搬出來壓人。

但她到底說不過斯內普教授。

「如果你真的遵從黑魔王的指示,」低沉的聲音回蕩在禮堂里,明明並不大卻讓人聽得十分清晰:「就該十分明白,黑魔王指定了我來管理這個學校。」

「還是說,你在質疑黑魔王的眼光?」

有那麼一會,我甚至懷疑斯內普教授在神秘人的追隨者中經常被人質疑,因而才能這樣應對得當而又不惹人懷疑。但很快,理智又告訴我他只是在維護自己在學校里獨一無二的權力和神秘人對他的信任,並非是為了保護學生而在應付食死徒。

但無論如何,能看到卡羅教授被堵得無話可說實在是件十分讓人愉悅的事情。她又努力辯駁了幾句,將神秘人的血統論都完全搬了出來,得到的卻都是斯內普教授十分圓滑的說辭。最後,像是終於意識到她今天不會得償所願,卡羅教授十分憤怒得甩手離開,還不忘威脅斯內普教授,要去向神秘人檢舉他的行為。

像是受了欺負準備去找老師告狀的小孩子一樣。

或許是斯內普教授本人的存在給了我安全感,我竟還有心思在心裡嘲笑她。但大約不止是我,學生,包括幾位教授在看到卡羅教授離開時都似乎鬆了口氣。斯拉格霍恩教授悄悄放下了魔杖,弗立維教授和麥格教授的視線一直追隨著卡羅教授,看她一路走過學生沒有任何過激行為才放鬆下來。

所有人都以為這場聖誕節晚宴上的鬧劇已經過去,卻沒想到,變故發生在卡羅教授出門的瞬間。

一個特大號的大糞蛋從禮堂大門口落下來,直直砸在了她頭上。

全場靜默,即使隔著這麼遠,我也能聽到有教授倒吸了口氣的聲音,還有格蘭芬多長桌上,一陣壓抑的騷亂聲。

毫無疑問,這是出自某位格蘭芬多的手筆。而目標,大約是每次都會第一個離開禮堂的校長,斯內普教授。沒有人能提前預知今天的這場鬧劇,自然也不會有人知道卡羅教授會第一個走出禮堂,中了這一招。

但顯然,經過了剛剛的一幕,所有人都覺得,卡羅教授被大糞蛋砸中這件事,怕是比斯內普教授被砸中還要大快人心。

安靜只維持了幾秒鐘,像是再也忍不住一般,有幾個格蘭芬多率先發出了笑聲,那聲音很快蔓延到整條長桌,之後是拉文克勞,再是赫夫帕夫,我甚是注意到有幾個斯萊特林沒有忍住勾了勾嘴角,被身邊人拉著,到底瞞了過去。

整個禮堂里似乎一瞬間就被笑聲淹沒。從開學以來學校就一直氣氛壓抑,大約很久沒人這麼開懷大笑過了。那笑聲,與其說是嘲諷,不如說是挑釁,像是故意讓這個最維護自己形象的女人出醜一般。

卡羅教授就站在這樣的笑聲中,瘋了一樣朝自己施咒語。但那惡作劇玩具想來是被改良過,無論她用什麼方式,都沒法除掉身上的那片惡臭。她只能拖著濕噠噠的衣服,從已經濕透的頭頂一把一把往下抓黑褐色的噁心物體。她那一身狼狽又狂躁得亂抓的樣子,活像只瘋狗,最好的演員怕是都達不到她那種瘋狂的狀態。

我也忍不住跟著笑了兩聲,然後,在所有人的笑聲中,忽然意識到危機——

如果現在站在那裡的是斯內普教授,或是其他什麼教授,在沒有找到罪魁禍首之前怕是連分都不會扣,他們畢竟是教授,再怎麼生氣,也不會亂髮脾氣。

學生們都敢在這個時候發出笑聲,不過是習慣了被整蠱的是教授,卻忘了站在那裡的是個食死徒。

一個不講道理的食死徒。

麥格教授幾乎在意識到不對的時候就舉著魔杖衝過來,弗立維教授慢了一點,連斯普勞特教授都一下站起來,大喊卡羅教授的名字,聲音裡帶著威脅和阻止。

但沒用的,咒語比什麼都快得落在靠門最近的格蘭芬多身上,只幾秒鐘功夫,就有幾個格蘭芬多倒下。剩下的人亂鬨哄朝後退,有理智的已經拔出了魔杖,但大多數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搞傻了。

「鎧甲護身」

哪怕人還未至,麥格教授的鐵甲咒已經護在了學生們面前。從卡羅教授的咒語被反射的光線來看,那鐵甲咒比我的不知強了多少倍,簡直像盾牌一般擋在前方。

她終於趕過來,迅速檢查了幾個被攻擊到的學生,將他們交給對魔咒更加精通的弗立維教授。然後,在卡羅教授的怒視中開口:「這是霍格沃茨!不能用咒語懲罰學生!」

這話麥格教授在過去其實已經說過無數次,遠的不說,光是我遇到就有兩次,但卡羅教授仗著神秘人的喜愛,自然是從來沒有聽進去過。

現在也是一樣。

「這群骯髒的小雜種!你們竟然敢!!!」像是被氣瘋了,她根本沒理會麥格教授的話,魔杖再揮,這次是一道紅光。

無比熟悉的紅光,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我幾乎是僵在原地,眼看著離那裡很近的一個學生迅速跳開,鑽心咒砸在地上,將地板腐蝕得吱吱響。

「你竟然對學生用不可饒恕咒!」

其實早也都知道卡羅教授的授課方式,再加上有我受傷的事情在前,這些教授們都清楚他們會用鑽心咒懲罰學生。但清楚不代表不憤怒,尤其是事情就發生在眼前。

連最溫和的教授都舉起了魔杖,憤怒的阿萊克托·卡羅教授被制服只是時間問題。

也就是這個幾乎所有教授都在朝卡羅教授的方向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大廳門口的時刻,沒有看到斯內普教授的身影,我下意識回頭,正看到仍留在教師席的斯內普教授,和旁邊,正趁了這個機會,從所有人背後舉起魔杖的阿米庫斯·卡羅教授。

我幾乎要驚叫出來。聲音發出之前,便看到那道紅光被斯內普教授的咒語擊中。

兩道咒語在空中交匯,砸在地上濺起的石子驚到了不少人,所有人都回頭時,見到的就是拿著魔杖的兩位教授,沒有人去關注到底發生了什麼。

沒人有精力去關注發生了什麼。

哪怕教授們已經努力保護,但格蘭芬多前前後後還是傷了不少人,所有人都在逃,制服卡羅教授的短暫的幾十秒內,大廳已經亂成了一團。而因為一直盯著斯內普教授,忘了逃跑,反應過來時,卡羅教授的最後一個咒語已經打在了我身上。

我不知道這件事最後是怎麼結束的。

在從醫務室出來的兩天之後,我又被送了回去。

(四)

這次我並沒有在醫務室呆多久。

魔咒的傷害很快被治療好,但擔心我短時間內被教授攻擊兩次在心理上留下什麼問題,龐弗雷夫人留我在醫務室又住了兩個晚上——我毫不懷疑,如果我真的要求的話,她能讓我在那裡呆的更久。

但我畢竟不能在醫務室躲到畢業。

遠的不說,所有人都十分悠閑的聖誕節假期對我來說是補課的最好時機。我落下了太多課程,尤其是一些咒語的實踐,若不趕緊追回來,怕是連期末考試都要受影響。畢竟還要在這個學校七年,我總不能一直不考慮自己的成績問題。

雖然我也不知道成績到底還有什麼用處。

我甚至不知道是什麼支撐著我在這個學校繼續待下去。但一想到離開的結果——且不說現在霍格沃茨是強制入學制度。爸爸被食死徒抓走一直沒有消息,原來的家回不去,一個11歲的女孩孤身一人又能去哪?心裡那種逃避的慾望似乎一下子就淡了。

莫名就生出一種偌大的世界竟沒有一點我的容身之處的感覺。

我只能盡量將目光拉近一點,用眼下一點渺茫的希望讓自己舒服——據說黑魔法防禦術的教授職位是被詛咒的,那麼只要忍過這一年,說不得卡羅教授就會因為什麼原因而離開。而那之後,我大約也只能樂觀得祈禱下一位教授不會是個食死徒了。

反正到了三年級我是絕對不會選麻瓜研究的,如果祈禱真能成真的話,我在霍格沃茨的七年說不得會好過一點。儘管在格蘭芬多的日子還是不怎麼舒服。

是的,我在格蘭芬多待得並不愉快。

且不說現在幾乎所有的格蘭芬多都加入了各種反抗組織,沒有加入的人天然就會被排斥在外,光是兩個月沒有去上課,我跟同學之間那本就可憐的一點交情更是被磨得沒剩了多少。光看聖誕節的禮物單就知道,想了一整天,除了住在一個寢室的人,我竟沒有任何送禮物的對象。

而就連寢室的幾個也不過是禮節上的問候,連朋友都算不上。

我本以為自己這人緣也算是絕無僅有,卻不想後來竟還讓我碰上個同病相憐的存在。

正是格蘭芬多這屆的級長,伊凡·米勒。

會同他熟識說起來,也怪我的好奇心。

那天不過是個普通的下午,剛結束了變形課,我仍在欣喜於自己已能將羽毛的尾翼變得同之前稍稍不同,竟忘了注意走廊上的動向。意識到不對時,已經聽到一陣大笑,纏雜著些許咒罵的聲音。

我心裡發慌,本想轉頭離開,又擔心著身後一起上課的斯萊特林們趕上來,戲弄我——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的課程總是一起的,因而很多次課後我都會被幾個討厭的斯萊特林堵住找茬,後來也習慣了一下課就開始朝外跑。當著麥格教授的面,哪怕是最不聽話的斯萊特林也不敢過來阻攔,所以每每讓我逃出一條路來。

但今天……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往哪裡躲。

身後,一群斯萊特林說笑的聲音已經傳來,面前幾步路的拐彎處,那群人絕對已經鬧了起來。慌張下不敢回頭,我下意識朝前幾步,將身體藏在牆後,探出頭去看。

起衝突不是我想像中的高年級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而是一群格蘭芬多圍著一個格蘭芬多。一個學院的人給了我勇氣,我從走廊上離他們最遠的位置小步小步往前挪,力圖讓自己不被波及,自然也聽到了對方被找茬的原因。

或者說,在看到對方的臉時,我就已經知道了他被找茬的原因。

是伊凡·米勒,這一屆的格蘭芬多級長。

之前就曾提過,因為家裡同食死徒有關係的緣故,米勒在格蘭芬多實在是個讓人避之不及的存在,從開學初就有人陸陸續續會去找他的茬。

只是後來,畢竟已經開學這麼久,互相之間了解漸漸深入,他從未做過什麼告密的事情,又從沒有濫用的級長權利懲罰別人,一群格蘭芬多對他的那點不滿也就淡了下去。儘管在公共休息室還是將他當做透明人,倒也沒了精力去堵他。

而這次,從他們說話的內容里就能聽出來,他又被盯上不過是之前同其他學院的人聊天時被人看到,這幾個格蘭芬多懷疑他想要向食死徒傳遞消息,特別來「警告」一下。

這「警告」自然也不是嘴上說說的。

或許注意到我身上金紅相間的袍子,幾人都沒有難為我,咒語也避開了我的位置。我幾乎是用最快的速度朝休息室的位置跑,跑出幾步去,忽然聽到身後的聲音:

「你們在做什麼?」

毫無疑問,這種時候連級長看到都會退避三舍,會站出來阻止的只有教授。走廊上不許奔跑,哪怕知道對方肯定沒空理我,我還是下意識就停了腳步,回頭。

麥格教授一臉嚴肅站在那,周圍是那幾個找茬的格蘭芬多,米勒站在一個稍遠的地方,頭髮彷彿是被什麼咒語烤過,焦黑的一片,連臉上都有些發黑,樣子狼狽。

幾個人都為麥格教授的突然出現而有些慌張,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倒是米勒先開口:「我們在討論書上看到的一個咒語,想要試試……」

他似乎根本沒去理會被他包庇了的幾個格蘭芬多臉上複雜的神色,只整了整袍子,態度極好。

麥格教授這時臉色才好點,只是仍嚴厲:「走廊不許使用咒語,我想我不得為此給我的學院扣上5分。而你作為級長明知故犯,勞動服務兩次,周五下午去找費爾奇。」

在學校現在的情況下,這樣的處罰真可以說是輕得讓人毫不在意了。幾人的臉色都鬆懈下來,打了招呼便紛紛離開。

周圍的氣氛似乎一下就寬鬆了許多,注意到剛剛一起上課的格蘭芬多同學都在朝這邊走,一個想法忽然從腦子裡出現——

麥格教授等會還有六年級的變形課,為什麼要在這個時間經過這條回休息室的路?她去格蘭芬多休息室做什麼?

這疑惑還沒得到答案,看到米勒從我身邊走過的身影,更大的疑惑已經出現。我幾乎是脫口就問了出來:「為什麼不說實話?」

沒有指名道姓,我聲音又向來極小,我以為,他不會意識到我是在問他什麼。

但級長很快回頭了。

他似乎考慮了一會,大約是沒能想起我的名字,因而對我的問題有些奇怪,只用手指示意自己,似乎在詢問我是不是在同他說話。

而他的反應卻確實給了我勇氣。我點頭,繼續問:「麥格教授不會偏袒什麼人的。你如果把真相說出來,不會被懲罰。」

往常也不是沒有遇到過米勒被人攻擊的事情,但我大多數時候都躲得遠遠的,自然不知道最後事情是怎麼解決。如果說今天經過的是其他教授,我有理由相信他不說出原因是因為對方怕是不會相信,但既然遇到的是向來公平的麥格教授,他仍這般隱忍著,反倒讓人疑惑。

我是真的好奇,一時間便忘了其他。

「你都看見了?」他有點驚訝的樣子,彷彿不理解剛剛麥格教授在這裡的時候我為什麼不開口。但很快,就意識到我在問什麼,他答得坦誠:「這是我應得的。」

「所以,你真像他們說的那樣,給食死徒報信了?」我也是在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是真有點格蘭芬多傾向的——對於關注的東西,追問起來真是毫不在意後果,一心只想得到答案。

「當然沒有!」這次他答得又快又急,被咒語弄得發黑的臉上都能看出紅暈來。他開口似乎想為自己辯解,又似乎想到什麼一般,整個人都被打擊到,語氣也低沉下去:「但他們也沒說錯。我家裡……確實有食死徒。」

我幾乎是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防止自己在走廊大叫出來。

他卻像是終於說出了什麼沉重的秘密一般,整個人都輕鬆不少,甚至還有心思逗我:「沒什麼可怕的吧?現在魔法界,差不多半數都成了食死徒。你看斯萊特林那群學生,誰家沒幾個食死徒?」

可他是格蘭芬多級長啊!這怎麼能一樣!

我甚至不敢把自己的手放下來,只是瞪大了眼表達抗議。哪怕再怎麼清楚卡羅教授他們食死徒的身份,對於我這種在霍格沃茨生活的學生來說,食死徒還是一個離自己太過遙遠的辭彙。

我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整個人還有點懵的時候,身後,剛離開的聲音又響起來:「一年級學生沒事就回休息室,不要呆在走廊。」

十分嚴肅,是剛從休息室方向過來的麥格教授。

我下意識環顧四周,馬上意識到她口中這個「一年級生」指的就是自己。還沒等我開口,旁邊米勒已經接了話:「我這就送她回去,麥格教授。」

刨開他臉上頭髮上的一片焦黑不提,現在的米勒看起來就像是十分可靠的格蘭芬多級長的樣子。麥格教授點點頭就離開,朝之前的教室快步走去。我也在這段對話中,找到了之前問題的答案。

「所以,麥格教授剛剛,是特意去送一年級學生回休息室了嗎?」

「那不然呢?」米勒笑笑,溫和的樣子,彷彿剛剛我看到的頹廢只是幻覺。「現在的霍格沃茨太不安全,不止是一年級,三年級以下的學生下課後,只要有時間,麥格教授都會來送一趟。」

他說得十分篤定,我於是便完全信了。想了想也就清楚了這種事自己之前不知道的原因——麥格教授他們大約不能光明正大得提出護送學生回休息室的事情,這簡直相當於在公開同卡羅教授叫囂,會被理解成不服從神秘人的統治。因而這事只能悄悄進行,自然不能光明正大告訴我們。

而數次之後,哪怕學生中有了相關的傳言,我這種從來不同人交流的人自然也是無從得知的。是以到現在還每天都被斯萊特林的存在嚇得提心弔膽,每次下課後就狂奔回去。

至於米勒作為五年級生為什麼知道這件事……

大約不太同人交流的旁觀者總能比別人更快看清事情的真相。從這個角度來講,我和米勒也算是同類。

回去的路因為有了這個同類的參與而顯得安全不少,以前那些讓人膽戰心驚的綠袍子在看到米勒的級長徽章時都選擇了離開。哪怕現在斯萊特林一家獨大,其他學院的級長也還是有權利懲罰他們的,他們不會想在這個時候送上門來。

往日里長得看不到盡頭的通往休息室的道路這次竟走得意外順利,連樓梯似乎都顧及著米勒級長的身份沒有亂動。到八樓的時候,他在樓梯口停住了腳步:「就到這裡吧,這周圍都是格蘭芬多,你不用擔心。」

說話間揮手準備離開,我卻忽然想到他之前被人堵住的地方就是通往休息室的路,沒有意外的話,他也該是要回格蘭芬多休息室的才對。

所以,他是怕被人看到我們一起而影響到我嗎?

原本的疑惑又轉了回來,少有的勇氣也開始冒頭。我一路跑過去追上他,顧不得喘勻氣息,便開口:「之前你說的你家裡有食死徒,是誰?」

大約身為格蘭芬多的我也是真的有魯莽的潛質的。那一瞬間,我沒考慮自己問問題的時間地點是不是合適,也沒想過對方會不會討厭被人探究。彷彿心裡十分篤定這個問題是安全的,我什麼都沒考慮,只想快點問出來。

米勒被我問得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時卻笑了。

「是我舅舅。」溫和的笑容一閃即逝,之後便全是陰霾:「他們抓了他的妻子威脅他。他便同意追隨神秘人。」

短短的話語中並沒有包含多少內容,我卻能想像到過程的殘酷。

父親被抓那天也是那樣,只是平和的一天,早上起來時我們還在為中午吃什麼而爭吵。我抱怨著他連塊三明治都做不好,比媽媽的廚藝差了不知道多少——那時我還以為媽媽只是出了趟遠門,很快會回來。真相竟還都是食死徒告訴我的。

有點烤糊了的麵包回味苦澀,我用果汁將它們壓下去,正準備再開口時,巨大的爆炸聲忽然像是從耳邊響起。腳下的地面拚命晃動,我趴在地上,只能趕緊到門窗隨著轟鳴碎成碎片,石子土塊不停得砸向我的身上。

爸爸大約馬上就反應過來,他不停對著門窗的方向施咒,還是阻止不了從窗口衝進來的黑霧。

然後那黑霧就變成了一個個握著魔杖,神態猙獰的人形。

我當時被嚇傻了,趴在地上一動不敢動,只是從他們口中的「膽敢庇護麻瓜」這類的話語中,推測出了媽媽的去向。那時爸爸被幾個人用魔杖指著,只能放棄抵抗。好在我大約不在他們的抓捕名單上,他們也沒心思去關心一群灰塵中一個髒兮兮毫無動靜的女孩。

爸爸被帶走了,臨走前只是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那眼神分明是要我不要動,要我不要報復,好好生活。

那時我只是一味怨恨恐懼著食死徒,並沒有真的去考慮過那個辭彙的含義。可現在想來,若是當時他們進門的第一反應是抓住我,之後逼迫爸爸追隨神秘人,結果又該如何?

不是不知道的,很多人都在食死徒的逼迫下咬死了不肯鬆口,也都為此付出了巨大代價。可能有那般勇氣和破釜沉舟的信念的人畢竟是少數。若當時這一幕真的發生,怕是爸爸的選擇同米勒的舅舅也不會有什麼區別……

若是那樣的話,我便會以食死徒的女兒的身份入校,再被分入格蘭芬多……

儘管從不提起,但我一直以為被神秘人折騰到家破,在這個時候入校,被食死徒教導的自己其實是極為不幸的。可那一瞬,忽然出現的想法讓我不寒而慄。自己的人生原來還可以變得更加凄慘,而這一切沒有一丁點受我的控制。

我的人生,很多人的人生已經掌握在別人手裡了。

打從神秘人上台後,我第一次十分清醒得意識到這點。

而也是第一次,我清楚得明白,食死徒也好,反抗軍也好,離我並不遙遠。被強迫著認清現實,我以為我會很害怕,慌張,或是想要逃走。但心裡卻像是意外得輕鬆,連之前的膽怯都淡了不少。甚至於,面對著米勒,也多了點親切感。

「要回休息室嗎?不如,我們一起?」

他愣了一會,似乎很驚訝我會這麼說。但很快又笑出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我們就這麼一起回去,再沒有提及之前的話題。

那之後,我時不時就會去找米勒待上一會。

有時是休息室,有時是八樓的幾個空教室,但更多的時候還是在學校的走廊。格蘭芬多的朋友們早就不再同他說話,也不用維持什麼秩序,除了上課,他倒是閑的驚人,因而有時間就會去接我上下課。

也因著我們兩人聊天從不避諱別人,沒過多久,我在格蘭芬多的處境便從一個沒人理會的透明人升級成了一個人人厭惡的透明人。對於這樣的變化,我倒是不怎麼在意——無論他們嘴上再怎麼說討厭,都不可能對一個一年級生動手,而只是孤立的話,跟我之前的處境也沒什麼區別。

倒是米勒,時不時就會拿各種例子來開解我。

「你知道么,哈利波特在學校的時候,也曾經被同學孤立過。」又一次和同學打招呼被無視,他回過頭來時,這麼跟我說。

那樣子與其說在安慰我,倒不如說是在安慰自己。

我自然不會反駁,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但畢竟不是同樣的年紀,他知道的也不過是三強爭霸賽時,大家都不同哈利波特說話的情形,再過具體的內容便不多了。可即使不多,他卻仍是很喜歡談哈利波特的事情的。

其實不僅是哈利。

在我懷疑自己性格太過懦弱時,他會告訴我納威學長之前也是這樣的性子,但現在卻越來越可靠了;在我覺得自己不太討人喜歡的時候,他則告訴我金妮學姐以前也只是個愛哭的小姑娘,現在不一樣帶領著格蘭芬多。甚至於,當我說到自己總是考慮太多,像個斯萊特林一樣讓人討厭的時候,他直接告訴我說格蘭芬多也並不都是魯莽的人,像是赫敏格蘭傑,就是出了名的愛讀書,不喜歡亂冒險。

他舉的例子從沒有身邊的人,也沒有什麼名人軼事,說到最後,所有人大多是圍著哈利波特轉得。也正因如此,我很容易就猜到了一個事實。

「你應該,很崇拜哈利波特吧?」

這問題一出,溫和儒雅的學長竟紅了臉,整個人都慌得不知該說什麼好。他用了好一會才整理好語言,尷尬得點著頭:「我是聽他的故事長大的……那也沒什麼,魔法界的人大概都是這樣……」

像是急切得想把想法表達出來,他有些詞不達意:「你是沒看到,三強爭霸賽的時候!他面對龍都能那麼淡定……那可是龍啊!會噴火的龍!」

「他飛得真的很好!!當時如果不是卡卡洛夫那個食死徒壓成績……」食死徒這個詞像是觸到了什麼敏感點,他愣了一下,換了方向:「還有魁地奇!!!他是找球手,很厲害的!有他在格蘭芬多我們的魁地奇賽就沒有輸過……」

那份狂熱勁兒在不停侵蝕著我的情緒,可我卻很難感同身受。

別的不說,入學這年校長就取消了魁地奇賽,之前一直在麻瓜界生活,對於魁地奇比賽,我雖聽說過,但感覺上就像童話故事那麼遠。因此怎麼都不能理解米勒的感受。

我只能順著往下問:「那他在學校的時候,你肯定見過他了?有說過話嗎?」

像是被一盆冷水兜頭澆下來,米勒聲音一下就低了:「沒有……」

「我見過他兩次,但沒敢上去搭話……你知道的,喜歡哈利波特的人太多了……我不想讓他覺得……我很瘋狂……」後面的沒說完,但想像麻瓜們追星的方式,我也多少有點明白他這種希望在對方心裡留下好印象的想法。

同我的躊躇猶豫有點相似,米勒也是個寡言多思的人。只是入學時不像我趕上了這麼個時間,倒也多少交過幾個朋友。但比起我的不夠堅定,他在很多事情上都有自己的一套理論。

遠的不說,光是他舅舅加入食死徒這件事。若這事發生在我身上,我大約會心情十分複雜不知該怎麼處理,他卻認知良好。

他覺得自己沒理由去評價舅舅的行為,放在相同條件下,家人被威脅,說不得他也會屈服,所以他一點都不恨自己的舅舅。但舅舅成為食死徒會傷害別人也是事實,他無法阻止,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贖罪」。所以在被格蘭芬多攻擊時,他從未反抗,也未曾說過什麼。

他對自己的行為有著很清晰的認識,又有極高的道德標準。哪怕得到級長這個位置或許真有舅舅的原因在,他也從未想過會站到其他位置。至於格蘭芬多內部傳得那些向食死徒告密之類,更是空穴來風。可以的話,他甚至很想加入反抗軍,只是自己也明白自己的身份,才從沒有提出來過罷了。

我毫不懷疑如果有一天戰爭爆發,他一定會握著魔杖沖在第一線。而他一有時間就去接我上下課的行為也有了解釋——可能的話,他真的只是想在許可權範圍內,為格蘭芬多做點什麼,什麼都好。

所有人都拒絕靠他得到便利,級長的權利若不用來管束同學院學生,似乎也只能用來唬唬其他學院的人了。陰錯陽差,他這個級長徽章倒成了我的保護傘,確實是讓人難以預料。

但也因為這身份用得太頻繁,又一次有斯萊特林在他手上吃癟之後,我才恍然意識到一個問題:「既然每個學院都有級長,食死徒們想要維護斯萊特林的話,為什麼不取消級長的特權呢?」

現在不少學院還能安心上課也是託了教授和級長的保護,我敢肯定的說,若是今天卡羅兄妹提出取消級長的特權,明天霍格沃茨的鬥毆次數就能成直線上升,直接翻個幾倍也說不定。

「那不是教授能決定的。」米勒特別不情願得回答:「只有校長可以決定級長的權力。」

斯內普校長……

心騰地跳了一下,我居然聽到這名字的同時,就本能得去握住了長袍下的魔杖。

不知道米勒對斯內普教授的態度,我只能試探著問:「那他為什麼……」

「斯內普保留了鄧布利多在時的制度,從級長到教授的權力都沒有改變,」明顯,他對於這個原來的魔藥學教授也是深惡痛絕,所以現在這幾句算不得好話的好話,他說得臉都扭曲了:「雖然不想承認,但我真以為他會做點什麼,比如取消除了斯萊特林學院以外的其他學院之類的……」

我默默忽視了他不情不願說出來的內容,只覺得之前腦子裡不停轉著的念頭又回來了,而且清晰了不少。

所以說,卡羅教授沒有因為食死徒的身份而一家獨大,其他教授們還能保護學生都是有原因的……到現在為止開學已經幾個月了,雖然總有不少學生受傷,但沒有一個人死亡也是事實。我總不會傻到認為卡羅教授對我們留手是神秘人的意見,他既然能殺了那麼多巫師,就不可能在意一兩個混血的性命……

還有學生們,儘管斯內普教授每次出現都一副對格蘭芬多深惡痛絕的樣子,每次懲罰也算不得公平,但格蘭芬多確實沒有因為在這個學院的原因而受到更多的歧視。別的不說,他只是隨便出台一兩條禁令的話,格蘭芬多們的處境便會迅速變得很差。

他本有無數種方式可以讓我們在學校的生活過得十分艱難,生不如死,可他都沒有做。

如果說之前我還只是在感受上信任和依賴著斯內普教授,那一瞬間,連我的理智都背叛了自己——我在看人時一直有偏見,所以會覺得斯內普教授是個好人不假,可其他人在面對斯內普教授時也是帶著偏見的啊!他們說的壞事,就一定是對的嗎???

有那麼一會,想要知道真相的想法瘋狂衝擊著我的腦海。如果不是當時同米勒在一起,我大約會毫不猶豫得衝到校長室去,質問斯內普教授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但這想法實在太過駭人,冷靜下來後,連我自己都被自己那種的衝動下了一跳。

旁邊,米勒已經在為自己所說的內容找原因了:「斯內普肯定是一直忙著去舔他主人的腳,根本沒把霍格沃茨當回事,不然一定早就弄得學校里亂七八糟了!」

「或者是他沒有權力!他是神秘人指派的校長,如果沒有神秘人的指示,他肯定不敢隨便做出什麼來……」

那一瞬間,我終於明白了斯內普教授在學生心裡多可怕的存在——米勒竟然寧可相信是神秘人保護了我們,而不認為是斯內普教授。

而這種偏見反而成了我用來反駁斯內普教授所做壞事的武器——若是所有人都這麼看待斯內普教授,那麼毫無疑問他們便能編出那麼多教授做過的錯事。而我畢竟從未親眼看到過任何一件,又該如何證明他們是正確的?

米勒還沒做什麼呢,格蘭芬多里不也那麼多人將他當做食死徒的走狗?

鬥爭了許久的理智和情感在那個瞬間終於得到統一,我幾乎是迫切得想要證明斯內普教授是個很好的教授這件事情,根本沒有考慮,就大聲反駁:

「不!斯內普教授本來就不會做那種事,他是個好人!他……他救過我!」

腦子裡不知為何,竟只能出現開學儀式上那絲滑的聲音,那是我一直以來在這個學校唯一的倚靠,此時也是我唯一能拿來捍衛教授的武器。

「開……開學儀式上……卡羅教授想對我用鑽心咒……他阻止了!」不知是因為激動還是害怕,我聲音都在發抖,卻還是一字一句努力說出來。

我知道我不用說太多。入學那天所有人都在禮堂,那麼大的動靜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關注,米勒毫無疑問也是看到了的。哪怕記得不太清楚,經我提醒也會想起來。

他也確實很快想起來了。

「你說分院的時候?」他仔細想了想,終於對上號:「啊,當時那個倒霉的新生是你啊!」

並不像我想像的那般被認同,也沒有什麼爭論。他愣了一會,才像是恍然大悟:「我說你怎麼替斯內普說話,居然沒人告訴你當時的事么?」

當時的事?沒人告訴我?

我愣在那,傻乎乎得聽他補齊了全過程。

那天畢竟是入學的第一天,在新生進入禮堂前,教授席上便早就暗潮湧動。卡羅教授不陰不陽得諷刺了麥格教授他們幾句,在新生入學,準備分院的時候才不得不閉嘴。

而在分院帽上做手腳之後——

大約早就防備著他們的行為。麥格教授聽到不對的同時就把魔杖對準了阿米庫斯卡羅教授,而當時的全場安靜也不僅是因為分院帽的聲音,而是教師席上緊張的氣氛。

那時幾個教授都已經拔出了魔杖,麥格教授緊盯著阿米庫斯卡羅,對方也將魔杖對準了她。幾根魔杖都從身後指向當時在沖我說話的阿萊克托卡羅教授,因而反而沒有人覺得她真敢動手。

但這一切都是戴著分院帽背對著教授席的我所不知道的。緊張和騷亂都被我發懵的腦子自動屏蔽了過去,除了哭泣,我只注意到阿萊克托卡羅教授的聲音。

因而在斯內普教授出聲,結束這場對峙時,我以為是他救了我。

但在所有學生眼中,斯內普教授的出聲不過是為了食死徒解圍,順便給她一個合理的可以回去的台階——當時桌上的教授人數可是能輾軋食死徒的,經驗更是沒的說。甚至有些格蘭芬多還在事後偷偷討論,很是惋惜沒能打起來。

因著背對這一切,我連這麼顯而易見的事都沒有發現。可大約也正是如此,我心裡反而有了一種奇異的想法:或許開學那天的晚宴已經暗示了教授們在學生眼中的地位。

麥格教授他們總是站在光明之下,是毫無疑問的學生們的保護傘。但一直藏身於陰影之處的斯內普教授所做的事卻不會被任何人真的看到。他們的存在簡直如光影一般,所有人都記得光的明亮美好,因而從來都仰頭朝向光明,從不會回望陰影。

只有我,因為背對了陽光,反而陰錯陽差,看到了陰影。

(五)

那天爭執到最後,我和米勒都沒能說服對方。

大約是知道不會達成一致,又或者是真的不想同對方爭吵,我們兩個後來都極有默契得再沒提過斯內普教授這個話題。只是不提不代表不再思考,事實上,打從那天之後,我幾乎是迫切得開始想要見到斯內普教授,想要看到他的生活,想要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但那實在是太難了。

作為校長,斯內普教授不需要教授任何一門課程,除了節日的晚宴,哪怕是禮堂的教師長桌上也難覓到他的身影。即使是晚宴,一旦確定他的所有工作——包括發言和管束卡羅教授們都完成了之後,他便會毫不猶豫得離開,永遠都是第一個走出大門。

而學校里,走廊上幾乎難以見到他的身影,在不止一次下課後繞道校長室卻從來沒有偶遇過斯內普教授後,我甚至開始懷疑,霍格沃茨不能幻影移形這條規則是假的,校長一定是每次都幻影移形到自己的辦公室,再直接從那離開。

焦急等待的日子總顯得格外漫長。就在我覺得自己唯一再見到斯內普教授的機會只能是學期末的晚宴的時候,事情竟有了轉機。

大約是為了完成神秘人指派的什麼任務,卡羅教授從學校離開半個月,剛好空出來兩節黑魔法防禦術。

這種事情,其實之前也是有過的。卡羅教授時不時就會離開,黑魔法防禦課就會改成自習。他是不在意我們學成什麼樣的,如果不是心情不好想找學生撒氣,他不會主動提出在其他時間幫我們補上這堂課。而我們自然都樂得他不在,真恨不能一直自習到學期末。

只是這一次,想來是斯內普教授剛好有了時間,又或者是畢竟我們還要面對期末考試,不好落下太多,卡羅教授缺席的兩堂黑魔法防禦術竟是由斯內普教授來代課。我也終於第一次能去上他的課程。

同其他人得到通知後就叫苦不迭的狀態不同,我一直興奮了一個禮拜,才在米勒的陪同下提前將近半個小時就等在了黑魔法防禦術的教室——絕對不想因為受傷一類的原因而錯過這堂課,我磨了米勒好久,他才同意放下自己的論文來送我。同我的欣喜不同,他似乎覺得上斯內普教授的課是種折磨,對我急著去受折磨的行為感到極為不解。

而我也終於搞明白了為什麼他會這麼覺得。

諷刺,挖苦,厭惡,嫌棄。

大約再沒有教授會像他這般討厭自己的學生——就連卡羅教授面對我們時也只是種高高在上的蔑視,沒有像斯內普教授這般強烈反應。

我們被分成兩兩一組,學習著用昏迷咒讓對方昏迷。又一次沒能將斯內普教授教的咒語成功發出來之後,他冷著臉看過來,滿臉厭惡,似乎恨不得下一秒就將我的魔杖撅斷:

「我想你並不需要黑魔法防禦課,因為你渾身上下最需要被保護的腦子早就沒有了!」

「手腕向下,伸直,如果你的耳朵還正常的話就該知道,我已經提醒過你不止一遍。哪怕是巨怪在聽到這麼多次之後都至少會改變一下行為,你還愣著幹什麼?想要學習只會吵鬧的曼德拉草嗎?」

我趕忙一手捂住嘴,剋制著自己的嗚咽,壓低自己的手腕,盡量讓它不要再繼續顫抖。但任何人發現自己讓一直仰慕的教授失望了時情緒都不會太好,即使努力控制,再次念咒時,我的聲音里還是帶了哭腔。

我又一次失敗了,旁邊,斯萊特林那裡已經有了奚落的笑聲。

「我之前並不算贊成卡羅的教學方式,但現在看來,他的方式也沒什麼問題。」我頭一次開始祈禱這絲滑熟悉的聲音能快點結束,「畢竟,有些人除了當靶子,確實沒有半點其他用處。」

我不敢抬頭看他說這話時的表情,腦子裡滿滿都是嫌惡和氣憤——嫌棄自己到現在為止連一個最普通的小咒語都放不出來,又氣好容易出現的能夠同斯內普教授說話的機會被自己的愚蠢所毀掉。

羞愧難當,怒火中燒,我最後還是沒忍住,直接在課堂上哭了出來。

斯萊特林發出一陣嘲諷的笑聲,格蘭芬多到似乎有點習慣了——他們應該都聽高年級的人講過,知道在斯內普教授的課上被訓哭是件十分正常的事情。這時候看我的眼神也帶著同情。

可這同情更讓我惱火,彷彿我哭泣這件事證明了斯內普教授真的是凶神惡煞的存在一般。我努力將自己的眼淚忍回去,拿了魔杖,一遍一遍嘗試。

那天直到下課,我的咒語也沒能成功,而斯內普教授也沒再給過我一個眼神。

那之後的一周,我幾乎是拼了命得在練習這個以前不曾試過的咒語。

米勒將他大多數時間都用來輔導我。這時我才知道,他的成績是真的不錯,還是學校里少數幾個能在斯內普教授的黑魔法防禦術上拿了E的人——所有人都知道,斯內普教授只會給幾個成績尤為優秀的斯萊特林O,E已經是其他學院的人能拿到的最好的成績了。

彷彿被人下了奪魂咒一般,我滿腦子都是一定要在下節課前,把斯內普教授可能會教的魔咒全部學會,時間不足的時候甚至開始考慮要不要半夜出門找個空教室練習,連對打破校規的恐懼都弱了不少。

瘋狂練習的成果斐然,到下次上課時,我已經能發出「昏昏倒地」和「統統石化」,「四分五裂」的成功次數也比想像得多。米勒說這是一年級最常學習的咒語,因而我一心期盼著斯內普教授在這次課上,能選這三個中的一個讓我們來練習。

但他沒有選擇這些咒語。他的選擇甚至比這還讓我覺得欣喜若狂。

跳動的粉筆在魔杖的指揮下寫下的咒語是「鎧甲護身」。

鐵甲咒,本該三年級才能學習的咒語,我唯一成功自己獨立發出來過的咒語。

有那麼一會,我甚至猛地盯著他,滿腦子都在想是不是自己那天的咒語被他看到了,而教授這樣的行為是在說什麼?表揚嗎?還是委婉的贊同。

但很顯然我想多了。

斯內普教授並不會關心一個一年級生能發出什麼樣的咒語,對咒語的選擇,也不過是他自己的想法。事實上,那天不光是我們,三年級以下的學生在黑魔法防禦術上學到的都是鐵甲咒,就像第一節課學到的都是攻擊魔咒一樣。

後來我才意識到,或許教授當時只是想用他自己的方式提醒我們保護自己的重要性。但同學們自然都不會這麼覺得。我甚至聽到身後的兩個女生小聲交流,懷疑他找出這麼一個一年級不可能學的會的咒語,不過是為了讓我們被攻擊得名正言順。

是的,被攻擊。

仍是兩人一組,一方對另一方使用上節課學過的「昏昏倒地」,而另一方必須用「鎧甲護身」來阻擋。有了上節課的經驗,這次「昏昏倒地」的成功率實在高了很多。可卻根本沒人能真的掌握鐵甲咒。

一時間,教室里全是人倒下發出的「咚」「咚」聲,而教授每次幫人解咒,都不可避免會有幾句冷嘲熱諷。不少學生臉上頭上都被撞得鼻青臉腫,他們悄悄得憤恨得盯著在教室中行走的斯內普教授,似乎恨不能在他身上試驗一下這個魔咒。

我的搭檔是我那個混血室友。

同我沒受過什麼指導不同,她一直在反抗組織里耳濡目染,對咒語的掌控自然是比我強的多的,看我的時候也有點猶豫。等了一會,見斯內普教授已經看過來,她也不想拖延,只小聲提醒我:「我要念咒了,你小心。」

我點頭,不知為何忽然覺得信心十足。

魔杖在手上自如得畫了一條豎線,練習過無數次的手勢即使不去思考也能自動完成,幾乎在她出聲的同時,我的咒語也完成了。

「昏昏倒地」

「鎧甲護身」

紅光打在透明的屏障上,被反射出去,在地上砸出一個小孔。我有點緊張得握了下魔杖,第一反應就是舉手示意斯內普教授,幾乎驕傲得要跳起來,滿臉期待和欣喜。

我以為我會得到加分,再不濟也是誇獎。

但他只是用厭惡的眼神看著我,聲音都帶了惡意:「怎麼,只是偶然完成了一次便覺得自己無所不能了嗎?謙虛是一種美德,但很顯然你並不具備美德這種東西。」

「為了你擾亂課堂秩序,格蘭芬多扣2分。」

斯萊特林笑著發出一片噓聲,格蘭芬多則全都對斯內普教授怒目而視。

眼淚控制不住得往下淌,我就在那個瞬間理解了學生們對斯內普教授的厭惡之情。

他對待格蘭芬多並不純粹只是厭惡,更像是骨子裡透出的反感,鋒芒畢露,非要將人戳個稀爛才能停手。他並不在意我們做了什麼,也不在意我們的想法,對他而言,僅僅是我們的存在就應得到懲罰,無論對錯都該被管教。

斯內普教授是在從根本上否認格蘭芬多的存在。

毫無疑問,這樣的教師可以成為所有學生的噩夢。

我毫不懷疑如果自己正常入學,不需要考慮食死徒和神秘人,沒有爸爸被抓的事情的話,面對斯內普教授,肯定會是極度的厭惡和反感。但有了卡羅教授在前,即使斯內普教授所說的內容再難聽,態度再惡劣,我竟仍覺得十分安全。

反正,語言再怎麼尖銳,打在身上也沒有鑽心咒的十分之一疼。

身處平和環境的人驟然陷入地獄之中,仍很難改變自己之前對世界的看法,但若是一開始就生在地獄,不曾見過平和的世界,反倒對惡意的接受度會高很多。不曾見過正常的校園生活在這時反而成了我可以適應現在校園生活的武器。即使心裡很明白斯內普教授的偏心,一節課下來,對他的依賴和信任竟還是沒能減少分毫。

米勒來接我下課時明顯有點小心翼翼。

他先小心看了一會我哭腫了的眼睛,像是看到意料之內的結果發生,反而有點如釋重負:「我知道斯內普和你想像中的樣子不一樣,你肯定很失望。但這不是你的錯,他就是個偏心邪惡的老蝙蝠……」

「不,我還是覺得斯內普教授是個好人!」我極快打斷了他的話,哭得太厲害,說話時還帶著鼻音。

米勒被噎了一下。彷彿從沒見過我一般,他來回打量了我一陣,若有所思。過了一會,當我們兩個都已經走到走廊的時候,像是忽然想通了什麼,他猛地抬頭:「黑魔法防禦課上,你有沒有吃過什麼奇怪的東西?」

我被問得莫名其妙,自然搖頭。

他死盯著我,彷彿想看出什麼不同。

我於是終於明白了——或許憤怒真的會蒙蔽人的眼睛,很多人都忘了,斯內普教授是個厲害的魔葯大師。米勒懷疑他是不是給我下了什麼讓我十分信任他的魔葯。

著這結論實在讓我哭笑不得。我也真是很難想像,斯內普教授在學生中的口碑到底差成了什麼樣子,才會讓一個級長覺得他能給一年級生下毒。

但剛剛想好的解釋並沒有說出口,身後忽然有爆炸的聲音,有人在朝我們的方向跑過來,混亂的咒語也在那一瞬間奔襲而至。

米勒幾乎在意識到不對的同時就迅速將我護在身後。他右手緊握著魔杖,金紅色的袍子被咒語帶來的氣浪撐開,關注著周圍動向的同時,不忘朝身邊的幾個一年級格蘭芬多大喊:「到我這邊來!不要亂跑,小心後面!」

大約是年紀還小,對於學院的動向並不敏感的緣故,顧不得這是平日里不討人喜歡的級長,不少人都本能得躲到了這片金紅色的屏障後面。

米勒發了個鐵甲咒護住我們,猶豫著不知該不該上前時,身後的灰塵中,一個身影忽然衝出來。他沖得又快又急,彷彿被什麼可怕的東西追著,根本不顧上看一眼周圍。在跑到第四扇窗戶的位置時,他忽然右拐,朝窗戶旁邊的牆撞過去。

眾目睽睽之下,他就這麼消失在牆裡,像幽靈一般。

如果這不是到處都充滿密道的霍格沃茨,我絕對會以為看到這一幕的自己瘋了。

但還來不及考慮太多。一臉狼狽,袍子都有些焦的卡羅教授便以同他年紀不符的靈活動作衝過來,在見到米勒和一群一年級後,他明顯一愣,之後便是十分兇惡的語氣:「剛剛這裡跑過去的人,西莫·斐尼甘,你們有沒有見到他?」

那人竟然是西莫?!

那個衣服破爛,身形消瘦,露出來的皮膚都黝黑帶著疤痕,連整張臉的樣子都看不出的人,竟然是幾個月前,在醫務室沖我笑得開朗的西莫學長!

他這段時間都經歷了什麼啊!

我震驚得厲害,連忙低下頭,防止被卡羅教授看出端倪。

米勒也趁著這時候開口了,比起我的驚訝,他將自己的情緒控制得很好:「我們什麼人都沒有看到。剛剛聽到有爆炸的聲音,我們就停下來想看看發生了什麼。」

「教授,請問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有那麼一會,卡羅教授沒有出聲,我不知道他在看哪裡,也不知道他在思考什麼,只覺得自己的血彷彿都要凝固了。就在我以為他要給米勒一個鑽心咒的時候,他的聲音忽然惡狠狠得響起來:「你最好什麼都沒有看到!伊凡·米勒,如果你以為,有你那個舅舅在,你就能在霍格沃茨為所欲為的話……」

「自然不會。」米勒應對得十分溫和,彷彿已經應付過無數次這樣的情況了,「舅舅經常告訴我,要聽從教授教授的指示。我也視舅舅為榜樣。」

「最好如此!」倒也找不出什麼理由來,大約是急著去找西莫的蹤跡,卡羅教授狠狠瞪了我們一眼,氣呼呼得走了。

彷彿從巨大的壓力中忽然被釋放,我胸口漲得生疼,腿也開始發軟。周圍的人都陸陸續續得結伴跑開——這種時候,當然誰都想離事發現場越遠越好。我拽著米勒的袍角,半天緩不過勁兒來。

米勒回頭時,臉色蒼白,比我想像的狀態還要差。他像是也緊張得厲害,卻還是在我面前努力撐出一個笑來,伸手:「站得住嗎?我最好趕快把你送回去。」

他說得是送我回去,而不是一起回去。我借著他的手起身,很快抓住重點:「然後呢?你要去哪?」不等他回答,我又想起件事來:「卡羅教授既然知道那是西莫,為什麼不去搜格蘭芬多休息室?」事情鬧成這樣,我可不覺得哪位教授能將他攔在休息室門口。他如果想找人,不傻就知道守在休息室是最好的方式。

「因為西莫他們早就離開了。」

那時我才知道,卡羅兄妹早就準備剷除一部分「不服管教」的學生。只是在最初被盯上的金妮順利逃走之後,納威,西莫,拉文德布朗等被列在名單上的學生也很快從格蘭芬多的公共休息室消失。卡羅教授去他們的寢室找了幾次,除了乾乾淨淨的床板什麼都沒有。

但格蘭芬多的反抗組織卻還在運行。甚至於,無數次卡羅教授在走廊上,也會受到這些被他們「通緝」的學生的攻擊。他們監視了高年級的教室,也找人留意著格蘭芬多休息室,但卻一無所獲,除了時不時會出現的身影證明著這些人還待在霍格沃茨,他們就像幽靈一般,讓人摸不到實體。

也正因為他們的神出鬼沒,卡羅兄妹幾乎封鎖了霍格沃茨內能找到的所有密道,而剛剛那條,想來在接下來兩天的嚴密搜查下應該也會被發現。

教授同學生之間的戰爭早已全面爆發。大約也只是因為一年級沒什麼能力牽涉其中,我才一直沒能發現這些端倪——畢竟並不在一個班級,往日里格蘭芬多休息室人就不多,儘管很長時間沒見到那幾個眼熟的高年級我也沒覺得有什麼奇怪。

加上卡羅教授不想承認他們的失敗一直沒有將這些事情公開出來。而我又沒有參加反抗組織,自然無從得知。

倒是米勒,作為級長,大約早就清楚正發生的這一切。看樣子今天也不是他第一次這樣幫人掩護什麼。我沒問他,但想想也明白他瞞著我這些事的原因——就算清楚正發生著的事情,作為一個一年級生,除了擔憂和緊張,我什麼都做不了。若是只能這樣擔驚受怕得生活,倒不如不知道這些危險。反正,他會保護我。

被隱瞞的不滿和被好好守護著的感激之情混雜在一起,一時間,我對米勒也覺得情緒有些複雜起來。我不知道該如何對他開口,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就這麼沉默著同他一起走到休息室門口。

而他似乎也在整理著自己的情緒。直到進門前,才攔住我,認真開口:

「你才一年級。很多東西都沒有見過,很多東西都不懂得。就算是救世主,一年級的時候也沒能力做些什麼,更何況你身上並沒有那麼重的負擔。」

「我會戰鬥。我,格蘭芬多,鳳凰社,還有哈利波特,我們都會一直戰鬥。」他好像就是很篤定早已經消失的哈利波特還活著,而且還在努力,我也沒有指出這一點,「我當然希望看到你加入我們,但不是現在。」

「我希望給你足夠的時間,去慢慢認識現在的這個世界,去漸漸接受生活。」這麼久以來,我的逃避從未說出口,但他明顯早就看到:「等到你能夠做決定的時候,我們再一起戰鬥。現在,先站在我身後,可以嗎?」

說話時,他一直盯著我的眼睛,眼神鄭重而溫和。並不是以一個年紀大的什麼都清楚的學長的身份在教導,而是以朋友的身份在同我交流。

他並沒有自以為是又盲目得獨自決定我該知道什麼,而是在意識到我也想要逃避的時候,力所能及得在保護我。對於這樣純然的善意,我又如何開得了口去拒絕呢?

我很輕得點了頭,忽然覺得,一切並不像自己想像的那麼不可戰勝。

現在的我確實什麼都做不到,但三年後呢?五年後呢?等我到了米勒這個年紀,等我學會的咒語足夠多的時候,誰會知道我肯定沒有選擇?

我忽然不再反感自己的逃避,也決定要接受米勒的好意,在能夠長大之前,好好做一隻級長庇護下的雛鳥。

我還有的是時間!

那時我們都以為,這樣的生活會延續很久,一直漫長到一切都準備就緒,像小說里寫得那般,有開端,有聯絡,有長時間的密謀和組織,之後才是結局。

沒人想到一切來得那麼快又那麼突兀。

似乎前一秒還是鳥語花香陽光明媚,後一秒戰爭的陰影壓下來,只剩一盤死局。

(六)

被人從夢中推醒的那個晚上,一切似乎同之前沒什麼不同。

隔壁床上的室友正小聲抱怨著什麼,看我已醒了,她聲音也大了起來:「食死徒們都不睡覺的嗎?這個時間叫我們起來做什麼?」

周圍人都是附和,而唯一能給我們解惑,也是叫我們起床的學姐已經離開,大約去叫隔壁寢室的人了。隨便在睡衣外面披了件長袍,大家動作都不慢,卻多少有點迷迷糊糊。

我卻是已經完全清醒了的。

打從那個鑽心咒後,我睡眠就變得很驚醒,幾乎在學姐推我的同時就已經坐起來,這麼短的時間,思維卻已經清晰的像是從沒有睡過。

「帶上你們的魔杖。」我幾乎是在清醒的同時就抓住了自己的魔杖,這時候看她們去開門,自然忍不住提醒一句。室友們愣了下,還是點頭向我致謝,儘管臉上有點不以為然,仍將魔杖握在了手裡。

她們都覺得應該是卡羅教授又在搞什麼新花樣,雖然擔心,卻還不算恐懼。我卻有種十分不好的預感。

就像她們說的那樣,食死徒也是需要睡眠的,之前雖然卡羅兄妹有過搜查之類的行為,像這般大半夜將所有人叫起來還是第一次。我下意識就開始在心裡猜測對方的用意——要麼是有人大半夜襲擊了他們,然後藏了起來。可一來他們找不到人沒必要把所有其他人都叫起來,二來若是對方藏到了格蘭芬多休息室,來叫人的就不會是高年級學姐,而會是卡羅兄妹了。

要麼是卡羅兄妹接到什麼密報,懷疑格蘭芬多有什麼情況。可還是同樣的問題,他們若是懷疑,自己來看就是,絕對不會信任一個格蘭芬多來叫醒我們。

想不出什麼可能,不好的預感在心底蔓延,我有點慌亂得希望能找個人說說。

從公共休息室里人頭攢動,女生級長正組織大家有秩序得朝禮堂方向移動,我跟著所有人,在走出休息室的時候,被等在門口的人拉住。

「沒事吧?」是米勒。

與我們不少人身著睡衣不同,他身上是金紅相間的校服,上面還別著那枚級長徽章。走得近了,那種夜晚特有的寒風氣息便直衝過來,彷彿他剛從室外回來,還沒抖掉一身的冰涼。

我搖頭,極為順口得就問出來:「你知道發生了什麼嗎?」

這次他沒有回話。環顧周圍,彷彿確定這裡一切安全之後,他拉住我的手,溫柔的少年語氣難得急躁:「快走。我送你去禮堂。」

又是送我,不是一起。

所有人都在往禮堂的方向跌跌撞撞得跑,我本能得覺得到那裡之後便能得到一個答案,於是也不再多問,任由他拉著我朝那裡沖。

我以為我會看到卡羅教授,兇惡得,拎著魔杖站在前面,用那雙嗜血的眼睛盯著我們的樣子。我只是沒有想到,在所有人都集合後,走過來的竟然是斯內普教授。

「你們肯定在想為什麼這個時候把你們召集到這裡。據我所知,今晚的早些時候,有人看到哈利波特出現在了霍格莫德……」

哈利波特???!!

如果說剛剛站在禮堂中的我還在為見到斯內普教授而有那麼一點雀躍的話,他說出的內容卻讓我整個人都有點發懵。傳說中的救世主對我而言實在是個太遙遠不過的存在,與其說我在考慮他到底為什麼到這裡來,倒不如說,我在思考這意味著什麼。

米勒大約早已知道了這件事,才會從外面,而不是從寢室出來,不,當然不止是米勒,格蘭芬多一定有不少人都知道了……

莫名得,米勒之前說過的那些已經在學校里找不到,卻還在不斷反抗的名字出現在我腦海中,我腦子轉得飛快,很快清楚得意識到,無論哈利波特到底會不會出現,會放出這樣一個消息,就意味著霍格沃茨的反抗勢力已經做好了奮力一搏的準備……

斯內普教授回蕩在禮堂里的聲音很清晰,我腦子卻亂糟糟的沒個頭緒,本以為不會有所改變的日常生活似乎在一瞬間就面臨著變革,任誰都不可能馬上接受良好。

所以,當哈利波特真的出現在眾人面前時,我思考了一路的腦子終於停機了。

我傻乎乎得看著他用魔杖指著斯內普教授,看著他指責斯內普教授殺死了鄧布利多教授的行為,無比揪心得意識到,他這種行為,幾乎是將斯內普教授放到了全校師生的對立面。

幾乎是本能的,我開始擔憂斯內普教授接下來在學校的處境。魔杖被捏得死緊,我毫不懷疑如果不是理智還在控制著自己的話,我現在一定會衝出去。

至於衝出去做什麼,我崩潰了的理智沒有說。

而也就在我拚命克制著自己的同時,麥格教授挺身護住了哈利波特,朝斯內普教授發起了攻擊。

「不要!」

所有的咒語都沒有這一瞬間的情緒來得真實,我幾乎是拼了命得大喊出聲,只希望能將自己那些依賴信任,那些矛盾糾結都喊出來:

「不要傷害他!」

但毫無疑問,我的聲音不足以撼動禮堂中央決鬥的兩人。

我眼睜睜看著麥格教授的火焰朝斯內普教授衝過去,而他只是不停阻擋,一下都沒有反擊。唯一的攻擊咒語竟是射中了身後的卡羅兄妹。

斯內普教授化作一股黑霧逃了,臨走也沒有向我這個唯一為他說話的學生方向看上一眼。

所有人都在為斯內普教授的倉皇逃竄而歡呼,禮堂里一瞬間比開學晚宴還要熱鬧。沒人會相信斯內普教授沒有反擊的行為是因為他不想這麼做,更不會有人相信,他擊昏卡羅教授的行為是故意的。

我無從證明這一點,但很奇怪,如果說之前我對斯內普教授的感受雖然依賴卻也矛盾,雖然信任卻還有點懷疑的話,看過這一場決鬥,我竟奇異得,完全得堅定了起來。

我就是十分篤定斯內普教授是在保護學生。

所以,毫不猶豫得,我將這話喊了出來:

「你們……你們不能這樣!」我的聲音在顫抖,或是因為憤怒,或是因為激動,但總之沒有恐懼。

「斯內普教授庇護了很多學生!你們不能這樣將他趕出去!」

周圍的歡呼也無法阻擋我的喊聲,我看到麥格教授一臉驚訝得將臉轉向了我的方向,連哈利波特都看過來。不少人都驚詫得閉上嘴,反應過來的格蘭芬多迅速從我身邊離開,彷彿我身上帶著什麼惡咒一般。

我沒有猶豫,右手緊握著魔杖,卻不知該指向誰。

在所有格蘭芬多面前支持這位食死徒校長,那一刻,戈德里克·格蘭芬多都沒有我勇敢。

一片安靜中,麥格教授張了張嘴,彷彿要說些什麼。但誰都沒能聽到她要說的內容。

因為神秘人的聲音,忽然像是從腦子裡出現一般,直接響起。

「我知道你們當中的一些人想要抵抗我……」

「給我哈利波特,這樣就不會有人受傷……」

「你們有一個小時考慮……」

那聲音蛇一般嘶叫著,陰冷恐懼又危險,似乎一下帶走了人所有的快樂和勇氣。我從未直面過神攝魂怪,但想來,攝魂怪給人的感受也不過如此。

有低年級的學生忍受不了開始尖叫,之後叫聲蔓延開來。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大叫,又叫了什麼,彷彿一瞬間便回到了卡羅教授對我施鑽心咒的時候,我努力護著頭,想給自己一點安全。

有人過來拉住我,那雙手冷得厲害,卻奇異得讓人能冷靜下來。

我用了很長時間才意識到自己正躲在米勒身後,而最前方,麥格教授早已從那聲音中恢復,正指揮著所有想要離開的學生從禮堂撤離。

已經成年的學生可以自由選擇是否留下,但未成年的必須離開。

斯萊特林擁擠著朝門口沖——已經借著卡羅兄妹和斯內普教授的存在作威作福了一個學年,其他三個學院的人早對他們恨之入骨,這種時候,哪怕真有人想要留下也是不敢說的,只怕身後格蘭芬多一個惡咒便招呼上來。

銀綠色後面跟著的是拉文克勞的低年級生,這似乎是最有組織的一個學院了,高年級都默認留下來,低年級們也都清楚自己的實力,沒人胡攪蠻纏。所有人都有秩序隨著不知什麼時候到來的鳳凰社成員撤離,平靜得厲害。

而再之後,哪怕另外兩個學院已經撤離完畢,赫夫帕夫和格蘭芬多的人仍在糾纏——不少低年級生都想要留下,教授們不得不去挨個「驅逐」他們。

米勒作為格蘭芬多級長,這時候正努力想把幾個低年級格蘭芬多勸走。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似乎格蘭芬多的女級長在組織高年級的撤退,而幾乎所有的一年級生都在米勒身邊。

他很快組織好所有人,臨出門前不忘朝我招手示意我跟上。哪怕之前有些恩怨,這種人心惶惶的時候,一個沉穩的遵從教授指示照顧同學的級長實在是太過安撫人心的存在,之前從來不同他打招呼的一年級雖然還是沒有出聲,卻都或遠或近得圍在他身邊。

我努力用消失好久的理智克制著身上沸騰的血液,好容易從人群中擠過去,湊到他身邊:「不是說霍格沃茨的密道全都被封了么?現在要怎麼離開?」

「有一條密道,通往霍格莫德。」他警惕得注意著周圍,防止學生們偷偷從隊伍中溜出去,答話也盡量簡明。

我只能追著他跑:「神秘人不是早就封鎖了霍格莫德?這麼多人,怎麼可能在不被抓住的情況下安全離開?」或許是因為之前大喊的事情,我注意到有不少格蘭芬多默默同我保持了距離,彷彿我的話里藏著什麼詛咒。

真是奇怪,之前被孤立的時候,哪怕再怎麼說著無所謂,心裡還是多少有些難受,可現在,看著所有人幾乎是光明正大將我當做什麼可怕的東西避開的場景,我竟仍覺得心裡滿滿的,一點負面情緒都沒有。

說實話,我覺得自己狀態好得簡直能去跟人打一架。但明顯,只要有米勒在,就不會允許我這個一年級生參與這場戰爭。

所以我只能不停追問他,力圖讓他意識到,呆在霍格沃茨或許更安全。

我以為,他也會對那密道心存懷疑。但真的沒想到,對於即將面對的這一切,他早就有所準備。將最後幾個準備逃跑的學生帶回來,我們面前已經是大敞著門的有求必應室了。而他則一馬當先走在前面,進了密道才有時間給我解釋。

「所以,我要跟你們一起。」他身上沒有什麼驕傲,也沒有什麼大義凜然,連語氣都平靜得厲害,是早已下了決定得平靜:「霍格莫德的情況誰都不知道。只要離開霍格沃茨,我就帶你們幻影移形離開。」

「幻影移形???那不是17歲以上才能學習的嗎?!」饒是知道米勒十分厲害,成績優異,這個消息還是嚇了我一跳。

我幾乎是立刻想到,有幾次聊天時,他有提到過,自從舅舅加入食死徒,他就已經隨時都在做加入戰鬥的準備,我本以為那準備不過也就是在學校好好學習,早點掌握更多的攻擊咒語,現在看來,他從一開始就將自己當做了戰士。

隨時準備死在戰場上的戰士。

不僅如此,霍格莫德既然情形並不明朗,我們尚可以找個地方暫時躲起來,他若是要一遍一遍幻影移形過來接人,危險程度無疑劇增。但就像是完全不知道這件事有多麻煩又有多危險一樣,他臉上只有堅定和決然,彷彿早為今天做好了準備。

不被格蘭芬多喜歡的級長在努力保護這裡所有的格蘭芬多。

這個念頭冒出來就很難被壓下去。儘管知道危險,我卻沒有勸他。正是因為一直在他身邊,所以我比誰都清楚,他一直十分堅定——舅舅加入食死徒不能改變他,學校里有食死徒也不能改變他,同學的孤立不能改變他,而我的勸阻,也不可能讓他改變。

他是個格蘭芬多,一個永遠不可能在戰場上逃跑的格蘭芬多。

我們同周圍的同學一起跌跌撞撞朝前跑著,一直沒有再說話。

密道十分崎嶇,周圍人又極多,除了不停往外跑的學生,還不時有從外面朝里擠的鳳凰社成員。所有人都在互相推搡著,誰都注意不到身邊的人。等到好容易從出口擠出去時,饒是一直神經緊繃著準備好面對任何事情,我和米勒也還是大鬆了一口氣。

出口在一家酒吧,此時這裡雖然人滿為患,但所有人臉上都帶著劫後餘生的表情,明顯是沒遇到什麼危險。而幾個成年人正來回詢問著這些學生,挨個帶他們離開。

周圍時不時就會傳來幻影移形的聲音,只是霍格沃茨的學生還在源源不斷從畫像里走出來,即使送走了不少,房間里還是擠得要命。

已經是比想像得好得太多的情形了。

等我打量完周圍,米勒已經將之前帶過來的學生點好了數,他再三確認過沒有低年級格蘭芬多滯留在學校之後,回頭,從人群中找到了我的位置。

他沒有過來,只是沖我揮手告別,那雙素來溫和的眼睛亮晶晶的,銳利又充滿戰意。

我幾乎是用撲得,抓住了他還留在畫像外的袍角:「你也沒有成年!你要做什麼!」其實很明白問題的答案,卻還是忍不住再確認一遍。

他回頭,十分認真:「我是霍格沃茨的學生,我不能站在一邊,看著他們攻陷我的學校。」他握著魔杖的手指節發白,另一隻手很輕又堅定得將我拉著他的手掰開,眼睛一直盯著我:「我要去戰鬥。你也是格蘭芬多,你能理解的,對吧?」

那一瞬間,我不知道是什麼打動了我,或者我們。大約是他眼中的毫無畏懼,大約是他聲音里的堅持和勇氣,總之,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旁邊有兩個似乎是高年級的學生也已經喊出來。

「就是,我們也要戰鬥!」

「我們也是格蘭芬多!」

像是被什麼東西傳染了一樣,周圍一圈人都亂糟糟得嚷嚷起來。我從他們中聽到了幾個之前聽人提起的名字,想來這些人都是當初被神秘人趕出學校的麻瓜出身巫師,這時候回來準備參戰,卻因為年齡不夠,直接被攔在了門外。

米勒已經趁這個時候鑽回到了畫像里。周圍成年巫師們忙著將一群未成年學生幻影移形送出去,剛從畫像中跑出來的學生們還一臉茫然,帶著恐慌得站著。沒人注意到這裡的動向。

像是終於等到這個機會一般,被人叫做科林的男孩趁著所有人不注意迅速鑽進畫像里,差點將一個準備出來的赫夫帕夫撞在地上。而他身後,那些人都有樣學樣,一個兩個全都跟了過去。等下一個成年巫師幻影移形回來時,這一片都沒了高年級學生的影子。

這種時候,哪怕是教授也沒有精力將他們抓回去。

我知道我該像其他一年級生一樣,等著被人幻影移形帶走。我也知道,憑我這點水平,在戰鬥中根本撐不過一秒鐘。我還知道,自己只是最普通不過的學生,什麼都改變不了。

我什麼都清楚,可那些清楚,又有什麼用處?

理智又有什麼用處?

那一刻,像是被什麼驅使著一般,我拚命朝畫像裡面跑去。周圍全是推推擠擠來來去去的人,因為人多周圍又陰暗,根本沒什麼人注意到我。

心裡狂躁的熱情似乎被剛剛所有人的發言再次點燃了,我想知道正在發生的事情,我想面對他們面對的東西,我想與同伴站在一起。對死亡和食死徒的恐懼早不知所蹤,我忽然覺得,只要還和這所學校一起,自己就無所不能。

我頭一次這麼認可自己身為霍格沃茨的學生的身份。

我想呆在這所學校。所以我就這麼做了。

有求必應室里空得厲害,只有零星的幾個還沒撤出去的學生。看到我從密道中衝出來,他們都嚇了一跳,卻沒人來阻止——雖然一切都亂了套,他們大約還沒忘了我之前為斯內普教授說話的事情,這時候看我的眼神居然也帶點詭異的畏懼。

我怕他們反應過來將我帶回去,在看到一扇門時便慌不擇路沖了出去。等到門在我身後關閉消失,我才意識到自己站在一條陌生的走廊上。

這段時間,納威他們一直躲在有求必應室里,為了同卡羅兄妹戰鬥,有求必應室的出口每次都會隨機開在不同的地方。

這是我後來才知道的。

而當時,看著那空無一人的陰暗走廊,我只覺得自己拚命跳著的心臟終於有點緩過來。

我不得不考慮一下自己在哪,而這真是把我被激情和戰意沖昏了的理智找回來的好機會。

已經非常微弱的戰鬥聲,爆炸聲和各種咒語砸在人身上的聲音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來,我原地站了一會,才意識到自己可以通過旁邊的窗戶確定位置。

樓下有不少人在激斗,在操場上,在主樓中間的空地上,而從我的方向看出去,主樓的每個窗口處都能看到咒語在閃光。入學雖然有一年了,但除了上課的教室,我幾乎從不去別的地方,因而這時候也只能推測出自己大約是在四樓的某處。

胸口的熾熱和頭腦的冰冷同時撞擊著我,我在這短短的幾分鐘內不止一次怨恨自己的無力——若是自己有七年級,不哪怕六年級或是五年級的水平,這種時候都可以直接下樓,同攻入學校的食死徒對戰。但我偏偏是一年級,什麼都不會的一年級。

我本是極愛哭的人,但這種時候,看著樓下穿著格蘭芬多校服的人一個一個倒下,被巨大的無力感撞擊著,我竟一點想哭的慾望都沒有。腦子瘋了一樣在運轉,我根本顧不上其他任何事情,只是在考慮一個問題——我能做點什麼?

什麼都好,再微不足道也沒關係,在其他人拚死戰鬥的時候,我能做點什麼???

我想得腦子都疼了,整個人慌亂得來回踱步,一點都不想,卻又忍不住將視線不停投到下面的戰場上。我又開始憎恨自己沒有學過一個增強視野的咒語,不然這時候,借著咒語的光芒,應該就能看清下面受傷的是誰。

儘管看清了也沒有用。

我狂躁得像是什麼小動物,胸口堵得異常,想要做些什麼的想法怎麼都壓不下來。而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借著月光,我注意到另一棟樓靠近我這邊的角落的窗戶里,有咒語閃動的光芒。

是同一層!

我想都沒想就朝那邊跑去。

兩棟樓連在一起的位置呈一個直角,我用最快的速度摸到了自己所在這棟樓同那棟樓的夾角處,找了個最接近的窗戶,從窗口往外看。

另一邊,離這邊有兩扇窗戶遠的位置,有兩道身影來回晃動,間歇還有咒語的光芒。離著這麼近得距離,我甚至能看清食死徒那黑色的袍角。

一對一,絕佳的偷襲機會!

我將自己完全掩在牆後面,只伸了一點頭從窗口盯著那邊。胸口的燥熱似乎在漸漸消退,呼吸出人意料得平穩,我從沒像現在這麼有耐心過。

代表食死徒的黑色袍子靠近了窗口,我將魔杖伸出去,瞄準——

「昏昏倒地!」

紅色的光芒從魔杖口飛出,有那麼一會,咒語的成功讓我興奮得幾乎要跳起來。但那興奮根本沒能持續哪怕一秒鐘。

從來沒有過實戰的經驗,即使對方根本沒有發現我的偷襲,我也完全沒能命中目標。紅光擦著黑袍子的手臂滑過,唯一的作用大約只是將他嚇了一跳。

而和他對戰的人很好得把握了這個瞬間。

食死徒被擊中倒下,整個過程快得彷彿他是被我的咒語擊中了一樣。不管怎麼說也算是起了一點用處,我只能沮喪得安慰著自己,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來時的方向,有黑霧從窗口直衝進來。

「右邊,小心!」

有人在大喊,即使離我那麼近,我仍覺得著聲音大約是在提醒旁人,第一反應也是從窗口望出去,想要知道正在發生的事情。

一道咒語就在這時擦著我的手臂飛了過去。

我後知後覺得意識到身後人的目標是自己。

被攻擊的同時就馬上趴下,我極為本能得回頭,魔杖在面前畫了一道熟悉的豎線:

「鎧甲護身!」

成功了兩次的咒語並沒有在這種時候保護我。我幾乎是絕望得意識到自己的魔杖頂端什麼都沒有發出來,知道自己大約很快就要死了。

遺憾,無奈,不甘,無力,沮喪。

說不清那麼短的時間裡腦子裡轉過了多少種情緒。我閉著眼等待死亡,等到得卻是黑衣食死徒倒下的聲音。

是剛剛的那個人,在發現我這邊的食死徒時就沖了過來。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走近,那是個高個子年輕人,身上沒有穿校服,又不像是已經工作的年紀。隔著這麼遠,他開口就是責備:「不是說了讓你小心右邊!你還主動過去看!」

「我沒意識到你是在叫我……」只能幹巴巴得解釋。雖然這確實是事實。

在學校的一年,作為一個隱形人,我早習慣了不會有人叫我這件事情。哪怕那些人就在我旁邊交流,他們談話的對象也不可能是我。所以,早習慣了不會回答任何人的話,時間久了,連別人的發言在我腦海中也是被屏蔽的存在……

被屏蔽的存在……沒有同自己交流……

像是忽然理解了什麼,我一下就想起斯內普教授化為黑霧從窗口離開的樣子……

那時我雖然沒說,心裡卻多少覺得能在眾人面前幫他說話,他至少該回頭看我一眼,剛剛雖然一直忙著逃跑忙著思考騰不出空來,但想到這件事,卻不是不耿耿於懷的。

教授他哪怕不在意我,難道聽到我忽然幫他說話都不會好奇嗎?

可現在,我終於明白過來,他沒有回頭或許並不是因為他不在意。不,或者說,同在意不在意根本就不相關。他沒有回頭,只是因為從一開始他就不曾相信有任何一個霍格沃茨的學生會為他說話,因而哪怕我當時喊得那麼厲害,他也以為我說的是別人。

他根本就不覺得自己會得到任何一個學生的信任。

可他明明保護了那麼多學生,明明做了很多努力,明明……

不知為什麼,剛剛面對死亡都沒半分眼淚的我,忽然覺得有點想哭。

(七)

我沒有克制住的嚎啕大哭毫無疑問打亂了救我的人準備教育我一下的計劃。他幾乎是又頭疼又心急得催促我跟他走,將我帶到了五樓一間空屋子裡。

「這裡是一間密室,本來被卡羅兄妹封住了,但剛剛斯內普跑掉後,我試了一下,又可以用了。」彷彿怕我再繼續哭下去,他說得很快:「一年級生不要亂跑,我會在門口施咒增強保護,你就在這裡等著吧!」

之後幾乎是狼狽逃竄,連個姓名都沒留給我。

我自然也聽他的,乖乖呆在那——別的不說,我剛剛用自己的實力證明了自己一點用沒有,這種時候再跑出去,是真沒什麼必要。

之前的雄心壯志彷彿都被眼淚留完了。怕被人發現這裡有光,我沒敢點燈,只一個人坐在黑漆漆空蕩蕩的教室里,一會想著斯內普教授,一會擔憂著米勒,整個人坐立不安,連一秒鐘都安靜不下來。

再次聽到神秘人的聲音時,我說不好時間過去了多久。

那聲音仍那麼清晰得出現在腦海里,比起恐懼,我更為那內容而開心。

休戰一個小時,給我們時間照顧傷者,要哈利波特自己去找他。

我迅速忽略了最後那句話,在聽到第一句話時,就跳起來衝出門去。樓道里塵土飛揚,建築物卻還算完整,我顧不上多看,用了一個熒光閃爍,借著那點微光,瘋狂朝樓下跑去。

一樓的狀況比我想像得還要慘烈很多。

或許因為不少人都下意識想從這裡攻入學校,能看到的牆壁上全都布滿了咒語的焦黑痕迹,幾乎沒有半分原本乾淨的樣子,作為支撐的柱子早斷裂在門口,地上除了灰塵就是石子土塊,一大片石像碎片似乎在用最後一點力氣努力挪動,旁邊是已經裂開發黑的盔甲。

到處都是人,活得,還有死的。

房頂都稀稀拉拉坍塌下來,有人半個身體都被砸在裡面。我在一大塊石板的邊緣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在酒吧的時候,他幾乎是第一個響應科林的聲音,跟著他一起衝進了密道,我還記得當時他喊著「為了格蘭芬多」,眼神里滿滿的都是必勝的信念,和十分堅定的光彩。

而現在,那眼睛無力得看著天花板,任塵土落進去將所有光芒都染成灰色,卻再沒有動彈。

我不敢再看,卻強逼著自己一點一點看過去。

我以為自己在學校里並沒有認識很多人。但一路過去,到處都是熟悉的面孔。

倒在柱子邊的是一個曾跟我打過招呼的格蘭芬多學長,他失去了半條手臂,好的那隻手卻還死死握著魔杖;旁邊渾身都是傷口的是個會對所有人微笑的溫柔學姐,我見過她兩次,每次她都笑著提醒我不要遲到,彷彿根本不在意我不被人喜歡的身份,這時候,她四肢猙獰著死抱著一隻八爪巨蛛,即使手腳已經僵直也沒有鬆開……

有過數面之緣的同學,只在報紙上看過的魔法部官員,甚至是流著血還在努力振作整理這一切的教授。我從沒有像這一刻這麼憎恨自己的記憶力。那些早就被拋在腦後的瞬間全都隨著一張張毫無生機的臉湧現出來,如果不是還沒有找到想見的那個身影,我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堅持下來。

我就那麼死死咬著牙,硬撐著自己一點一點找過去。

走廊,樓梯,禮堂,教室,操場……

我不知道自己看到了多少熟悉的人的死亡,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哭泣。如果說最初還是想要找到米勒的信念在支撐我的話,找到後來,想要跑遠一點,離開那些毫無生機的身體已經成了我唯一的想法。

我終於還是看到了米勒,在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

他常年帶著溫和笑意的臉上此時只有專註和堅定,彷彿下一秒就要用出什麼厲害的魔法來,總是乾乾淨淨的校服早被灰塵血跡染得不成樣子,只能勉強看出一點金紅的顏色。他身上有不少傷口,左臂,胸口,右腿上都洇著血,手卻還死死握著魔杖。

大約經過戰爭的人都是這樣的,永遠不會鬆開自己的魔杖。

真是奇怪,明明隔著幾步遠的距離,我竟看的這麼清楚,將所有的細節都收入眼底。

我也說不好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彷彿忘了該如何走路一般,我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說些什麼。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努力得找到他。

在有人同我搭話之前,我回頭,拚命得跑了。

我不知道該去哪裡,也不知道自己正跑向哪裡,腦子裡只有離開這一個念頭,除了一雙腿挪動得飛快,身體的其他部分卻像是被凍住了一般,整個人都僵硬得要命。

我似乎跑過了大廳,又似乎穿過了禮堂,我大約是撞上了不少人,但卻想不到停下來,對他們道聲抱歉。我覺得周圍發生得一切都快得像一場夢——幾個小時前,我剛換好睡衣洗漱上床,腦子裡想的只有今天沒有完成的變形課作業,而現在,校園生活卻似乎已經過去了幾百年,一切都早不復存在。

有那麼一會,我真希望自己沒有被人喊醒,這樣一直睡下去,或許再睜眼時就是明天,我拿著魔杖準備去上課,休息室門口會有米勒笑著等著的身影……

那才是我該有的正常的校園生活吧?一切怎麼就忽然變成了這樣?

哪怕真的問出來也不會有人回答,我只能不停奔跑,想要逃開現在的景象。

我再次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反應過來時,空無一物的面前,有什麼東西拉住了我。

透明的斗篷被人緩緩脫下來,我就那麼傻乎乎看著救世主哈利波特憑空出現在我面前。

如果不是現在這種情況的話,我絕對會為魔法的神奇感到驚訝。可這個時候,我只是為他攔住我的動作而惱怒,連對方為什麼這麼做都沒想。

「我覺得你有權利知道……畢竟,你是不同的,」他好像很努力在剋制自己將注意力放在談話上,卻被什麼事情困擾著,說出來的內容也前言不搭後語:「你是不同的,我是說,至少你是真心尊重著他的。我也希望這個學校里還能有真的尊重他的學生……」

「儘管他肯定不在意,是的,他絕對不會在意這些,但你會在意的,對吧……是這樣吧?」

我實在搞不懂他斷斷續續在說些什麼,也不想去搞懂。就在我想要將他手臂甩開的時候,彷彿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一般,哈利波特直直盯著我,找回了自己的語言:

「你是對的。斯內普教授是個好人,他……是個很好的教授。他保護了學生……也幫助了我……」

準備了半天的發言被一句話概括,似乎被什麼事情困擾著,他好像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我傻乎乎看著他離開,用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所以當初我的那聲大喊他都聽到了,不僅聽到,大約也記住了,所以才會在意識到斯內普教授是個好人之後想要來告訴我。

等等……意識到……救世主哈利波特是如何意識到一個食死徒是好人的?!總不能是神秘人告訴他的吧?!

我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

就那麼兩秒鐘,我已經沖著之前哈利波特又憑空消失的位置沖了過去,聲音比想像的要尖銳:「等等!!回答我!他怎麼了?!」

「他,斯內普教授,怎麼了??他還好嗎?」

我想我這麼沖著空蕩蕩的地方大喊的樣子肯定蠢透了,好在這個特殊時候,所有人都沉浸在悲傷和憤怒中,沒人會在意這裡。

短暫的幾秒停頓後,哈利波特的腦袋又那麼憑空出現,之後是他的身子,就在我幾步遠的地方,默默轉過來回答我。

我真希望他當時沒有回答我。

但那聲音還是一字一頓清晰得傳入我的耳朵:

「他死了。」

我的記憶就斷在那裡。

後來,無論再怎麼努力,我也想不起來自己在那段時間又做了什麼,說了什麼。我連自己怎麼回事都沒精力去考慮,更不要說去思考當時那麼不對勁的哈利波特到底要做什麼了。所以,當見到神秘人帶著哈利波特的屍體出現時——我不知道自己在什麼時候跟著人流走了,有印象的時候自己已經站在大廳外,同所有人一起面對神秘人。

那時我愣了一會,才意識到,哈利波特之前那麼不對勁兒,其實是他要去送死。

他死了,哈利波特死了。

米勒那麼崇拜的哈利波特死了,唯一知道斯內普教授是個好人的哈利波特死了!

他死了,所以不會再有人相信斯內普教授了。他死了,意味著唯一一個同我站在一個陣營的人也消失了。

他死了,被神秘人殺死了。

我不知道自己當時想了什麼或是說了什麼,所有人都在尖叫,不少人在哭泣,我只是死死盯著人群中央的神秘人。魔杖瘋狂得指著他,手一點都不抖。

我知道的,這麼遠的距離,哪怕對方不是神秘人,我的咒語也不可能射中,我知道的,我和他之間有著巨大的實力差距,我都知道。

但我不在乎。

我幾乎是迫切得想要找出哪怕一丁點攻擊的方式,什麼都好,咒語,石頭,甚至是旁邊的土塊,我毫不懷疑如果能做到的話,自己現在肯定已經指揮著周圍所有能用的東西砸向他了。什麼都好,只要是能惡狠狠砸在他身上的東西,什麼都好。

可我做不到!

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憎恨過一個人。我聽不清納威說了什麼,也根本注意不到周圍人都在做什麼。我能感覺到強大的束縛咒在蔓延開,渾身都開始僵硬,我頭一次用自己的意志抗衡魔咒,固執得死活不想放下手臂。

我真希望神秘人這時候能抬頭,看到我,看到那個滿眼憎恨拚命將魔杖對準他的小姑娘,我甚至恨不得他咒語將我帶到他身邊折磨,這樣我就能一口啐在他臉上。

我不在乎自己的咒語是不是毫無用處,也不在乎自己到底能做些什麼,可能的話,我只想拼盡自己的全力將自己能做到的攻擊全都砸在他身上,不計較代價,不考慮後果。

我真想殺了他!

周圍似乎在某個瞬間開始騷亂起來,接著又開始混戰,我根本顧不上咒語紛飛,滿眼只有神秘人那噁心的拖著袍子的身影。

我拼了命朝他衝過去,冒著咒語爆炸和攻擊。

但沒用的,他根本看不上我這麼一個小女孩,甚至於,對我這樣的炮灰,他連一個眼神都不屑。

神秘人就那麼在我面前離開了,我沒有任何辦法阻止。

所以我只能將恨意放到身邊的同樣的黑色袍子身上。

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注意到的最近的食死徒——他在同人戰鬥,黑色的兜帽早就掉了,露出一張閃著瘋狂的猙獰的臉。周圍全是咒語的光芒,我卻根本看不見。

「鑽心剜骨!」

一個腦子裡第一個出現的咒語竟然是這個,我卻一點都來不及驚訝。我以為自己已經足夠憤怒,我以為自己已經有了同歸於盡的決心和勇氣,我以為自己可以做到。

但魔杖被我揮了又揮,死了一半,連點光芒都沒有出現。

「鑽心剜骨!」「鑽心剜骨!!」

我根本想不起來別的任何咒語,只能一遍一遍徒勞得嘗試。

但沒用的。又一次失敗後,我幾乎是憤怒得將魔杖收到了長袍下面,看著那個食死徒背對著我戰鬥的身影,只想撲過去抓花他的臉。

我在地上撿了能找到的最大的石塊,瘋了一樣朝食死徒的方向砸。

不在意咒語可能會帶來的傷害就是有這點好處,我的動作完全不被束縛,石塊不要命的扔過去——第一次落空了,第二次也空了,第三次,那個食死徒似乎終於意識到身後有人,他在發射咒語的間歇回身,魔杖指著我,但那杖尖還沒有任何光芒出現,我第四次扔出去的石頭已經砸到。

這次我砸中了。

石塊正中他的左腿,食死徒歪著身子踉蹌了一下,他對面的人便已經擊中了他。

我半趴在那,看著他倒下。或許是中了什麼咒語,又或者是我動作太大,總之我猛咳了兩聲,低頭時才發現手上已經全是鮮血。這麼密集得魔咒,我又不避不閃,毫無疑問會被擊中,我只是說不好自己到底哪裡受傷,又出了什麼問題。

之前擊中食死徒的那個人大步跑了過來,近了我才發現,他是個黑人,那張臉熟悉的厲害,像是神秘人上台前,我總能在預言家日報上看到的樣子。

大約是魔法部的工作人員,我卻記不得他的名字。

他用魔杖指著我的肩膀,一臉嚴肅念著什麼咒語——我也是這時候才意識到,我肩上大約是中了什麼惡咒,一道極深的傷口在不停向外蔓延,血流個沒完,似乎連反咒都不能阻止那傷口的惡化潰散。

那人念了一會,見效果不大,又迅速換了一個咒語。

這次倒是有了點效果,至少那傷口不再繼續擴大了。

「你躲在這裡,不要出去。」終於念完咒,他這麼說了一句,站起來,明顯是在尋找下一個目標。

我固執得握著魔杖,也跟著站起來。或許是失血過多,我有點暈,但握著魔杖的手還是穩得,這讓我多少有點安慰。

那人這時候也見到了我的動作,他幾乎是迅速開口阻止:「躲回去,你年紀太小了,做不了什麼。」

「那我也要做點什麼!」我固執得看著他,從來沒這麼堅定過。

我想他大約是在我毫無悲傷的臉上看出了不懂得戰爭殘酷的天真,因而才有點不悅得告誡我:「這不是在課堂上,這是戰場!是會死人的!剛剛那個魔咒如果再偏一點,你就已經死了知道嗎?!」

「那我就跟他們一起死!」

我說不好自己到底是以什麼心態說出了這樣一句話,但很奇怪,那個時候,我忽然明白了格蘭芬多勇氣的含義。

不是橫衝直撞的魯莽,不是不計後果的努力,是哪怕明明知道自己做不到,哪怕清楚自己需要付出殘酷的代價,哪怕內心已經無比動搖恐懼,無論任何東西都不能帶來安全的時候,仍能夠堅持自己,努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力量。

恐懼無法撼動我,後果也不行,力量差距無法讓我畏縮,連理智都不行。我就是要做我應該做的事情,並且為此而驕傲!

我是個格蘭芬多!一直都是!

身體的疲憊似乎早就消失了,儘管肩上疼得厲害,整個人因為失血而搖搖欲墜,但我仍覺得自己精力充沛得能去直面神秘人。在這樣的精神狀態下,我覺得我什麼都能做到。

但我最後也什麼都沒做。

不知道哪裡來的咒語在這個時候擊中了我,我甚至沒有反應的餘地,就倒在地上,直接失去了意識。

(八)

被解除咒語叫醒時,一切已經塵埃落定。

我以為我會在自己那張狹小卻安全的床上醒來,或著是在醫務室潔白而安靜的床單上,再不濟至少也在什麼乾淨的地方,同所有人坐在一起。

但我醒來時,身下是塵土飛揚的骯髒地面,周圍是亂糟糟又哭又笑的人群。

「好了,剩下的要回頭再處理了,那邊還有不少學生在等我解咒呢。」龐弗雷夫人的話是我最早聽到的聲音,睜開眼睛就已經看到她急急離開得背影。

我緩緩坐起來,看到周圍全都是同我一樣中了咒語的人,而幾位教授正穿梭期間,忙著給大家解咒。

醒了的人臉上都帶著茫然,周圍陪伴的親人朋友卻迫不及待得大喊著告訴他們:「神秘人死了!哈利波特戰勝了神秘人!我們勝利了!!」

「哈利波特?他不是死了嗎?」腦子亂得厲害,有那麼一會,我真以為發生的一切只是我的一場夢。這時候也顧不上考慮什麼,我下意識就像身邊那個陌生人開口。

「他沒有死!哈利波特沒有死!他殺了神秘人!神秘人死了!」大約是太興奮,只想將這個消息昭告天下,那人根本沒真的回答我的問題,只是一味得喊著。

我愣了兩秒,根本搞不清楚現實和夢境的差異,但一個念頭忽然將我拉過來,如果哈利波特沒有死,之前我看到的都沒有發生,那麼……

米勒……

我猛地跳起來,想都不想就往外沖。霍格沃茨的地圖從來沒在我腦子裡這麼清楚過,那些亂動的樓梯似乎也意識到這件事的非同小可,都安靜呆著,沒有給我添亂。

我沒費多少勁兒就穿過一群哭著笑著吵鬧的學生,到了之前見到米勒的地方。

那裡已經圍了不少人——這是自然的,經過這一戰,幾乎霍格沃茨的每個地方都留有屍體,而有屍體的地方一定有活人聚集正在整理。我把所有擋路的人都推開,滿眼只有一個地方。

之前米勒在的地方。

我以為我會看到米勒金紅相間的袍子,看到他緊緊握著魔杖的手,看到之前所看到的一切,但我沒想到,入目竟是一片空白——那一片已經被人整理過,連灰塵都被咒語消除,只剩下乾淨的地板和已經回到頭頂的吊燈。

我站在那,搞不清到底之前看到的內容是夢境,還是現在的一切才是夢境。

周圍的人彷彿都虛幻起來,我不知道該問誰,也不知道該去哪裡找他。我就那麼站在路口,不知道被經過的人來回撞到了多少次,直到有人過來喊我:「這一片都整理好了,之前這裡的東西都被搬到西面的教室了,人也都在那裡幫忙……你如果……」

我沒等他說完,整個人腦子裡只有一個「西面」,其實根本搞不懂那教室到底是哪一個,還是朝那個方向跑。

倒也難怪他沒有說是哪個教室。西面的幾個教室里,都密密麻麻躺滿了人,所有人都渾身髒兮兮帶著血污,臉上無一例外早沒了血色。

我幾乎是顫抖得在其中看到了米勒的身影。

人們進進出出,有些在哭,有些在歡呼。彷彿一切都是個未知的世界,我不敢走進去,只能朝外跑。

我沒有任何方向,至少我覺得我沒有。

所以當我意識到自己站在校長室門口的時候,自己都覺得奇怪。

校長室,斯內普教授待得地方。

啊,對了,在那個「夢」里,哈利波特告訴我說斯內普教授死了。

那是夢嗎?還是真的?既然已經死了的哈利波特可以活過來,那已經死了的斯內普教授呢?會不會就在這裡?

我那麼迫切得想找個人問清楚,卻又不想離開這個地方。所以當聽到有腳步聲下來,看到哈利波特正從校長室台階上走下來時,梅林知道我到底有多激動。

我一下衝上去拉住他,明明有無數問題要問,卻不知道從何開始。

「你知道米勒嗎?伊凡·米勒?比你小兩個年級,是現在格蘭芬多的級長?」開口時我就知道,什麼夢境什麼謊言不過是我用來自我保護的東西,我其實早就接受了現實。

「嗯……我沒有聽說過……」他像是被我嚇了一跳,又像是看到我臉上的焦急,所以才什麼都沒問,直接回答。

意料之內的答案。

那個傢伙,明明面對那麼多人的攻擊流言都不會沮喪,明明面對食死徒的咒語都毫不畏縮,明明那麼堅定又有勇氣,面對偶像的時候,卻連話都不敢上去說一句。

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幸好還有我知道會是這樣……

「能不能跟我去見見他?」問出口時別說哈利波特,連我自己都被嚇了一跳。緩過來才發現,我在這裡等了這麼久,為得也不過是這個。

「他特別崇拜你,經常念叨你的事情。」

「他剛入學那年,你三年級,因為有阿茲卡班囚犯越獄的事情,他擔心得要命,經常偷偷在你身後跟著,想要保護你。」

「後來那年,三強爭霸賽,不少人都懷疑你偷偷將名字扔進了火焰杯里,他成天呆在休息室,努力告訴每一個願意聽的人你不是那樣的人,他相信你。」

「再然後,所有人都懷疑你編造了神秘人歸來的事情。他從聽到的那一刻起就沒有懷疑過,那個暑假就開始加緊訓練,為了能為你而戰做準備,那年你應該收到過一封匿名的支持你的信吧?直接送到你寢室的,就是他送的。」

不過是米勒同我聊天時不經意間透露的內容,我從未真的想要將它們記住。可說出來時候卻像是背誦了無數遍,嫻熟得不需要思考。

崇拜著英雄,追隨著英雄,最後自己成為英雄。

一個少年一生中最為重要的東西,我怎麼可能忘記?!

過去了這麼久,我終於在這個時候哭出來:

「他入學時候就想同你搭話,不想打擾你。後來也想去要一張簽名,卻又覺得自己這樣做傻透了……他有無數的機會可以在禮堂,在休息室攔住你說話,但他只是遠遠看著,隨時做好準備在你有危險的時候衝上去……」

所有這些事情,只有我知道了。所以如果我不能幫忙,米勒就再沒可能實現願望。

「他是真的非常非常崇拜你……他就在三樓的空教室……」

「拜託了,去見見他吧!」

我不知道哈利波特身後什麼時候出現了兩個人,也不知道他們在那裡看了我多久。我最近好像經常注意不到身邊的事情,但我根本不在意。

眼淚糊了滿臉,我顧不上去擦,只一味得盯著對方。

關於哈利波特,米勒有一件事沒有說對,他覺得如果自己去要簽名的話,肯定會被哈利波特討厭,但他不知道,哈利波特同他一樣是個心思十分細膩的人,所以才很快抓住了我說的內容。

他看著我,很鄭重:「他,你說的米勒,怎麼了?」

彷彿早些時候,我也這麼問過他同樣的問題。

我想我知道了當時他那種,不得不給出一個殘忍的回答的感受。

「他死了。」

(九)

如果說在那個漫長的夜晚,有什麼東西給我帶來了一點安慰,支撐著我沒有瘋掉的話,應該就是爸爸被金斯萊從阿茲卡班放出來的消息。

我也是在他被放出來的時候,才知道原來他被食死徒關進了阿茲卡班。

學生們不用上課,大人們不用去工作,所有人都將時間用來慶祝勝利和整理勝利背後的斷壁殘垣。家長們被特許可以來霍格沃茨看望孩子,所以在戰爭結束的第二天,我就看到了早早等在格蘭芬多休息室的爸爸。

幾個月阿茲卡班的生活彷彿帶走了他全部的活力。他看起來像是老了幾十歲,鬍子拉碴,頭髮蓬亂,素來保養得當的臉上漫布著皺紋。大約是聽說了霍格沃茲這邊的情況,因為信息不同而聯繫不上我,他根本沒考慮回去整理清洗一下就直接衝到了學校,整個人都露了幾分疲態。

那張面孔實在同我記憶中的帥氣父親差距太大,最後一次見面時他還跟我插科打諢,誰能 想到下次竟是這樣的情景?!

我慌得不知道該幹嘛,想要掩飾肩上的傷口,自己也清楚這麼清晰的黑魔法痕迹怕是逃不過對咒語敏感的父親。

但他沒有教訓我。

那個素來最為小心,從不以身涉險,連我調皮摔一跤都會訓上半天的父親只是湊過來,狠狠擁抱了我。

那手臂小心避開了我的肩傷,他來回看著我,空洞的眼神漸漸開始回暖:「活著就好……」

他一遍一遍重複,帶著慶幸,帶著希望:「活著就好……你還活著,比什麼都好……」

我於是就想起了那些再活不過來的人。隔了一個晚上,這時候才感到恐懼和後怕。

我在爸爸的懷裡嚎啕大哭,似乎又成為了以前那個軟弱敏感的一年級新生。

整個魔法界都需要重新整頓,霍格沃茨也沒有再開學,不少人都趁著這個難得的休息時間去找自己的家人,安撫悲傷,擁抱歡喜。我和爸爸也踏上了去尋找媽媽的旅程。

當初為了防止被食死徒找到,爸爸改寫了媽媽的記憶,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用於追蹤的咒語。我們不知該去哪裡找她,唯一知道的便是媽媽現在已經忘記了魔法界,大約正在東方的某個國家旅行。

這一趟註定是大海撈針,好在同樣的情形實在太多,魔法部的職員們忙了幾天,才在一本書上翻出了一個偏門的咒語——只要血親使用,那咒語可以在一定距離內顯示出要找的人的位置。

我用了幾天時間背熟了它,謝天謝地,它只是十分偏門,難度卻不大。也因為要尋人的原因,魔法部特別批准假期學生也能使用這個咒語,我終於得以在這時候派上用場,卻不知為什麼總是高興不起來。

其實爸爸也高興不起來。

阿茲卡班似乎早已帶走了他全部的快樂,這麼多天,他雖然打理好了自己,眼神卻總不如之前有神彩。我們在家裡幾乎不怎麼交談,再不像從前,能為著一塊麵包爭吵。

等到媽媽回來,一切就會恢復原樣。

他總是絮絮叨叨這麼說著,時不時就拿兩人的合照翻看。我於是也就這麼安慰著自己,說著說著,也就信了。

我們都那麼迫不及待得想要投入親人的懷抱,因而在東方某個古國來回遊歷了一個月,當我扔出去的咒語終於有了回應時,我們兩人都那麼欣喜,跑得比騎著飛天掃帚還快。

分離一年後的這天,我終於見到了媽媽。

她還是同往常一樣,喜歡穿裙子高跟鞋,臉上總帶著極為溫柔燦爛的笑,魔葯保養了這麼久的面孔本就比同齡人年輕不少,加上巫師都早婚,嫁給爸爸時她不過剛二十多歲,細細算來現在也才三十齣頭。

三十齣頭的年紀,臉上連根細紋都沒有,性格陽光溫柔又體貼,人還尚且青春身姿曼妙……

我們早該想到的,這樣一個美好的姑娘,怎麼可能不被別人看到?

我和爸爸一路跟著媽媽,看她同身邊的男人親昵說笑,看他們共同逛街閑聊,看他們甜蜜親吻,看他們手拉著手,回到了一個地方……

我們就像兩條被主人勒令不許跟隨的狗,猶猶豫豫不敢湊上去,連哼都不敢多哼一聲。

那天晚上,那個男人沒有從那公寓出來。第二天也沒有。

又過了一天,守在附近的我們看到了兩人相攜從門口走出來。當時情況實在太過慌張,周圍又沒有可以掩飾的東西。折騰到最後,我們竟是一動沒動,看著媽媽從面前走過。

不是沒有期待的,擦肩而過的時候,我想過媽媽可能會一眼認出我,像往常一樣給我一個擁抱,又或者會從我身後衝出來,把我嚇一跳。即使因為遺忘咒的原因沒有想起我來,哪怕是覺得有些眼熟,或是有些猶豫也好。

可她就那麼直直從我和爸爸身邊過去,餘光雖然已經瞥見了我們,卻像是瞥到一棵樹,一朵花一般,連個停頓也沒有。

我和爸爸沉默得回到了住著的酒店,誰都沒提給媽媽解咒的事。

爸爸很快獨自一人出門,回來的時候滿臉滄桑,簡直比待在阿茲卡班還要憔悴。後來我才知道,那天他又去找了媽媽,裝作路人的樣子搭話,同他們聊了一堆有的沒的,最後才將自己的目的問出來:「你現在的生活,幸福嗎?」

媽媽還是那個溫柔的性子,即使知道問題被問得奇怪,也還是認真考慮後好好作答:「很幸福。我們就快要結婚了,以後我們會有我們的家庭,大概會有孩子,一想到能夠永遠和他在一起,我很幸福。」

不知道爸爸和媽媽戀愛時,媽媽有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但那天回來後,爸爸鄭重得跑來,像我道歉:

「遺忘咒的反咒未必能百分之百奏效,哪怕讓你媽媽真的想起來,站在我們和那個人之間,無論選擇誰,她都會很難過。」

「爸爸不想讓媽媽難過,可以的話,讓她這麼幸福就好。」

「所以對不起,爸爸要害得你沒有媽媽了……」

後面的聲音在哽咽,那個在阿茲卡班都沒有流過淚的男人,這時候已經哭得不像樣子。

我於是也忍不住哭出來——我不覺得爸爸的選擇有什麼難以理解,可能的話,我也希望媽媽過得愉快幸福。我和爸爸的生活註定已經被摧毀得亂七八糟,既然媽媽的世界還能保持完整,為什麼不讓她一直完整下去?

我只是不明白,僅僅一年時間,一切怎麼莫名其妙就變成了這樣?!

離開那個國家回國的那天,我坐在飛機上,用預言家日報打發時間——儘管巫師有無數種方式可以讓這段行程時間縮短,我和爸爸卻都不太想回到那個已經沒了媽媽的家。我們選擇了麻瓜的交通方式,假裝我們不是巫師,假裝戰爭並不存在,假裝一切還能重來……

預言家日報一直沒有停止運營,因而哪怕在遙遠的東方,貓頭鷹還是順利將最新的消息送來。

我對著最頂端那大大的「一切都將恢復正常」盯了一會,實在沒忍住,將它直接壓在桌子底下。

他們說的不對。

戰爭會結束,經濟會恢復,但所有的東西都早已回不去了。

生活不會恢復正常。

生活只會繼續。

(番外)

「親愛的米勒:

好久不見。

非常抱歉過了這麼久才給你寫信,明明第一封信中我有說過會經常聯繫你,可每次拿起羽毛筆,心裡就亂得厲害,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開學已經幾個月了,第一場魁地奇比賽已經結束。格蘭芬多對拉文克勞,220:80,我們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

忘了跟你說,我成了格蘭芬多的找球手——我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很擅長飛行,在第一節飛行課上就展示出了天賦。原來格蘭芬多的魁地奇隊長永遠留在了那場大戰里,本來的找球手金妮也因為年齡原因退了隊,加上原來的隊員都離開的離開,退隊的退隊,球隊里連個能做主的人都沒有,他們都恨不得把哈利波特再找回來。

所以,沒有什麼人競爭,我被直接任命成了找球手。

我還以為自己做不到的。但金妮傳授了我不少經驗——她當選找球手的那年,哈利波特正好退隊。她說她在空中的全部時間都在想著哈利波特比賽的樣子,根本注意不到觀眾。

我於是也按照她說的,每次升到空中,就會想起來你以前對我說魁地奇比賽的樣子。那時候我一點都不明白你對這項運動的狂熱,而現在……我已經能毫不停頓得說出所有有名的球隊里的所有明星隊員的名字,他們的打法,他們的成績。我還訂了魁地奇的雜誌,沒事就照著那上面介紹的同隊友們一起摸索下場比賽的戰略,在校的大多數時間除了上課都被我用來練習魁地奇了,金妮甚至調侃我說,如果不是年紀不夠,大家肯定會直接選我當魁地奇球隊的隊長,因為沒人比我對這項運動更加用心。

我真希望能再同你一起聊聊魁地奇,哪怕只是聽你念叨哈利波特的比賽也好。

那時候你總是說,他們也這麼說,哈利波特飛得很好。但我從沒見過他騎飛天掃帚的樣子——七年級要準備N.E.W.Ts考試,他大約是忙得要命,只在比賽的那天來觀看過。

是呢,哈利波特因為錯過了一學年的課程,現在正留在霍格沃茨補上七年級,我之前是不是忘了告訴你這個?

那之後我記憶力就越來越差,好像忘了不少事。龐弗雷夫人說大約是精神上受到的刺激太大,魔葯對這個的治療效果不怎麼樣,好好養著,或許能養回來。

我卻不太在意這個。

可以的話,我更希望自己能忘了之前的一切,但所有記憶都鮮活著,身邊的人也在不斷提醒我發生的事情。

我和哈利波特時不時就會通信。儘管都在一個學校,經常會在公共休息室碰面,我還是不太希望被人看到和他在一起交談的畫面。他很理解我的想法,我真覺得如果不是哈利波特名聲太大,無論走到哪裡都會被認出來,他大約也更希望能找個地方隱姓埋名,不再被人關注。

事實上,哪怕每天都有無數人盯著,他還是經常會在這些視線中消失,穿隱身衣出去透口氣。

可哪怕已經被煩成這樣,哈利波特對所有來找他搭話的人仍十分耐心。他真是個溫和的人,十分敏感,又會替他人著想,哪怕曾被人懷疑過,還是不會傷害別人,是像你一樣溫柔的人。我總覺得如果你們有機會認識,一定會成為好朋友。

我告訴了他不少你的事情。那些你認真告訴過我的,只是不經意間對我提到的,或者是生活中展現出來的——你可能以為自己把支持哈利波特的徽章戴在長袍下面就不會被人看到,但我其實早就發現了。

當然了,我幫你隱瞞了你被格蘭芬多惡作劇時狼狽的樣子。你肯定不會想在哈利波特面前被人提起不好的一面,不是么?儘管在我眼裡,你根本沒有什麼不好的地方。

哈利波特真是個很好的人。他很認真記住了我說的關於你的事情,將我寫的信都收起來,同他五年級時收到的那封匿名的支持信放在一起。是的,我告訴了他那封信是你寫的,我也知道你一直對那封措辭幼稚的信感到丟人。但如果我告訴你,哈利波特一直將那封信帶在身邊,連後來逃難的時候都沒有丟過,這會不會讓你好受一點?

小天狼星送的雙面鏡的碎片,鄧布利多留給他的金色飛賊,幫他無數次死裡逃生的隱身衣和魔杖,還有就是你的匿名的支持信。哈利波特說,即使最為艱難的時候,他也努力想把這些東西保存下來。只要想到在霍格沃茨還有那麼多人盼著他回去,他就覺得自己有力量撐下去。

哪怕哈利波特到最後也沒有見你一面,你的支持和勇氣也還是成為了他的力量。

我真希望你能知道這點。

而除了你的事情,哈利波特也在信里詳細得告訴了我斯內普教授的事。

是的,我知道你不會相信,所以現在再告訴你一遍。

斯內普教授是個很好的人,他一直都站在鄧布利多和哈利波特這邊,並且確實很努力,保護了我們。鄧布利多的死是他們一早就做好的計劃,而歸順神秘人,成為霍格沃茨的校長保護學生,是鄧布利多給他的指示。

另一個指示則是幫助哈利波特。

儘管不少人都不肯相信,但斯內普教授確實是從最初最初,在哈利波特還沒有出生時就開始保護他了。這其中牽涉到不少內情,哈利波特雖然全部告訴了我,但我想你並不會希望知道。

事實上,我不希望任何其他人知道。

斯內普教授那麼高傲的人,不會樂意將自己的全部感情攤開展現在別人面前。如果不是為了讓哈利波特信任,從而能夠接受鄧布利多留下的指令,他絕對不會將那些囚禁了他數十年的記憶拱手奉上——斯內普教授從來沒有告訴過哈利波特,或是任何其他人,他在霍格沃茨期間做了什麼,但他每日同卡羅兄妹,同神秘人周旋,努力想要保護所有學生,不也是事實嗎?

如果可能的話,比起成為那個連一點隱私都要被所有人討論的受人尊重的校長,我想斯內普教授應該更樂意選擇成為那個人人懼怕的食死徒。所以,我其實從來沒有承認過,但對於哈利波特將斯內普教授的生平,將他的隱私,將他做過的事情全部廣而告之的行為,我其實一直都是不滿的。

這大約就是我不想同他說話的原因。如果不是為了告訴他你的事情,我覺得我連信都不想寫給他。

嘿!別生氣好么!

好吧,我承認他這樣的行為確實讓斯內普教授得了不少美名,還有一枚梅林獎章。而若是想要讓霍格沃茨承認斯內普教授身為校長的身份,他也只能讓所有人都接受斯內普教授作為鄧布利多的間諜的身份。

我知道他的行為很有道理,我只是有點生氣……

好吧,現在可能連生氣都算不上了。

在剛結束的魁地奇比賽上——原諒我又談到了魁地奇比賽,我現在似乎每說幾句話就會忍不住扯到那去,我抓住了金色飛賊,從空中落下來的時候,才看到哈利波特也來觀賽了。他一直等到所有人都散了才過來祝賀我,好像已經意識到我不太想面對面和他說話。

經歷了那場大戰,他沉穩了很多,看人的時候會直視對方的眼睛,好像沒什麼能讓他感到畏懼。我不知道你以前看到的哈利波特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改變,變化了多少。我只是在看到他走過來的時候,就忽然有了個主意。

『我抓住了金色飛賊,』我記得我當時是這麼說的,把金色飛賊獻寶一樣舉給他。我知道那行為很蠢,但我想要什麼的時候,就本能得會去考慮自己有什麼可以用來交換,而我當時手上只有金色飛賊。

『可以給我簽個名嗎?』

我記得周圍的人是起鬨了的。有人在說哈利波特真是厲害,連二年級的女孩子都會迷上他,也有人回頭去看金妮——她大約聽哈利波特說過我的事,之前又指導過我,看我的眼神都帶著鼓勵。

哈利波特愣了一下,好像根本想像不到我會提這樣的要求。

但他又馬上清楚了一樣,有點迫切又有點尷尬得答應了我,好像在懊惱自己為什麼沒有想出這麼一個主意。

那天下午,我就收到了貓頭鷹帶來的哈利波特的字條。

如果說之前我對哈利波特還有很多不滿的話,看到那字條的同時,我就覺得,他其實是個很不錯的人。

我把那字條夾在信里了,我知道你會喜歡的。

我只是後悔自己沒有早點這麼做,也後悔自己沒有早點想到給你寫信這個主意。

但現在還不晚對吧?開學時我通過了上學年的期末考試,現在是二年級——不要覺得這是件容易的事,因為不停抗爭和教授不知所云的原因,不少人都沒能通過期末考試,尤其是黑魔法防禦術,幾乎有一半的低年級生都栽在了這門課上,不得不留級。但我托你的福,拿到了一個o。

不出意外話,到七年級,我還會在這個學校呆上五年。儘管明年哈利波特就畢業了,但我想你大約會想要知道這個學校正在發生的事情,對吧?而我也想知道,在我入學前,你們的正常的校園生活會是什麼樣子的。

我會繼續給你寫信的,一直一直寫下去,把學校發生的所有有意思的事情都告訴你。

一直寫到我寫不動為止。

我會記得你。

always。」

羊皮紙上寫了滿滿一頁,我把它拿起來揮揮,等上面的墨跡變干後,就折起來。連著旁邊的字條一起放進信封里。

那字條是哈利波特頭天讓貓頭鷹帶給我的,只短短几十個字。

「親愛的米勒:

非常感謝你之前的支持,你的信給了我堅持下來的勇氣。

你是個勇敢的格蘭芬多。

哈利波特」

大約是因為不熟悉,他並沒有再多寫什麼,但我想對米勒來說那已經夠了。

我將信封封好,去貓頭鷹棚找到了米勒的貓頭鷹。

那是只再普通不過的貓頭鷹,無論看過多少遍,我都很難將它同其他貓頭鷹區分開。米勒也是看上了它這一點。

他曾提過,自從他舅舅加入食死徒,為了聯絡方便,他便瞞著家人,偷偷帶回了這隻貓頭鷹。那場戰鬥後,米勒的所有東西都被他家人帶走,只有這隻貓頭鷹,因為沒有人知道它的存在而被一直留在了霍格沃茨。

我回到學校後就去了貓頭鷹棚。那時也只是想碰碰運氣——這事米勒之前只是隨口向我一提,我連貓頭鷹的名字都不知道,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找它。

但當我站在一群貓頭鷹中間,絮絮叨叨說著米勒的事情的時候,大約是聽到主人的名字,它從最高處落下來,站在了我的肩上。

我於是決定替米勒將它養起來。

因為不知道米勒給它取了什麼名字,我也沒有再幫它命名。平日里大多數時候,我知道到貓頭鷹棚,它就會自己飛過來找我,倒也不用呼喚。

而打從我決定養它到現在,我也只用它送過一次信——那是我寫給米勒的第一封信。我抱著試試的心態,告訴它,拿去送給它的主人。貓頭鷹或許聽懂了,又或許沒懂,但總之,它沒有將信退回來,這對我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那場大戰死了太多人,霍格沃茨憑空多了一大堆幽靈,我滿學校找了好久,才終於確定了米勒並不在其中。

我曾在一本書上看過,若是死去的人對現實還心存眷戀,不想這麼踏上旅途,就會成為幽靈留在學校。米勒大約是到最後也對自己的選擇無怨無悔,這才能毫不猶豫繼續向前吧。

我為他感到驕傲,又多少對於他沒能跟我告個別這件事而失望。現在有個機會能讓我們再次有所聯繫,說實話,我一點都不在乎貓頭鷹將信送到了哪裡,我只覺得感激。

貓頭鷹帶著信離開了。我也從那裡離開,經過走廊的時候,從窗口正好看到魁地奇球場。

一群低年級學生正在上飛行課,霍琦教授在他們中間來回穿梭,時不時訓斥幾句。所有人臉上都帶著好奇和躍躍欲試,像孩子看到了新玩具的樣子。

如果沒有這一年,我大約也會像他們這樣吧?

但若沒有這一年,我便不能遇到米勒,不能遇到斯內普教授了。

一時間,我也說不上哪個更好一點。

我只是有些感慨。

我有時會想,若是將哈利波特的一生寫成一本傳記,像我,像米勒這樣的人,怕是連名字都不會出現在其中。而在現在到處熱賣的各種關於大戰的書籍里,哈利波特也好,鄧布利多也好,甚至斯內普教授,也有不少人挖空了心思去寫他的故事。

他們都是很厲害很厲害的人,能在歷史的長河裡留下名字。

所有人都記得哈利波特是戰勝了神秘人的英雄,都記得赫敏格蘭傑和羅恩韋斯萊的名字,都記得鄧布利多的不畏死亡,也都記得斯內普教授的隱忍和守護。

但不會有人記得,那一年,卡羅教授從背後將魔杖對準所有人時,斯內普教授將他咒語打開的樣子,不會有人記得在無數個夜晚,被人孤立嘲笑了一整天的少年回到寢室後苦練咒語,在大戰上拚命的樣子,也不會有人記得,那個晚上,崩潰了的女孩在霍格沃茨的走廊上到處奔跑,最後卻發現無處可去時絕望的樣子……

孤單英雄深入敵營幫助主角走向勝利的故事總是被人津津樂道,但人們都沒注意到他大多數時間都用來同神秘人和食死徒周旋,謹慎得維護著身邊,這群恨他入骨的孩子們。

不討人喜歡的級長在最後一戰幡然醒悟,卻根本來不及做什麼就被殺害的故事充滿悲壯,卻沒人知道他用了多久去磨鍊自己,沒人知道他那堅定的信念和一往無前的決心。

如果說有的人天生就是主角,只要拚命,總能得到勝利。那也有些人站在自己的困境中,拼盡了全力,放棄了一切,帶著無盡的熱血和信念,掙扎著,最後還是落入深淵。

這樣的人太多了,連麗塔斯基特都不會想要編造他們的故事。沒人會在意他們最後是以什麼樣的姿態消失在這世上的,像一個泡泡忽然破碎,光撒下來,最後一點水都蒸干,周圍便什麼都不剩。

我想記住那泡泡出現的樣子。

我得記住他們。

那些他人的攻擊詆毀,那些堅定自我的信念,那些不被人知曉的故事,大約都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所以我會一直記著這些,無論以後會遇到什麼,都將它們一直帶在身邊,不會拋開。

我會背負著這些記憶生活。

————————————————————————

好,徹底寫完了。

還是那句話,中間有很多bug但我不改了。盧娜是聖誕節回家的車上被抓的,金妮是復活節離開的。斯內普教授從霍格沃茨逃跑那段我用的是電影,但其他的都是按照小說走的,密道就是小說寫得。

為了方便劇情肯定會有一部分改動,但同人本來就是二次創作,我不明白老追著這個說事是什麼意思。

以及,昨天不知道原來在評論區回復就會回復全體,我還傻乎乎在挨個@,有打擾到各位十分抱歉!


1.

分院帽喊出了我的分院結果:阿茲卡班。

我整個人脊背僵直地坐在板凳上,用餘光偷偷看向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我身邊的麥格教授。

大廳里已經亂了起來,新生們紛紛議論著,這可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情——分院帽做出了除四個學院之外的判斷。

我看到麥格教授手裡緊緊地抓著魔杖,看向了坐在我身後的鄧布利多,我和她一樣焦急地等待著鄧布利多的指令,可他卻始終沒有說話。

終於,我按捺不住,也轉過頭看向他,正對上了他看著我的視線。

他透過薄薄的玻璃鏡片,死死地盯著我,手裡同樣也緊捏著他的魔杖,枯瘦的手指在上面摩挲著。

「為什麼?」鄧布利多語氣平淡,比我想得要好很多。

「我不知道。」我努力表現得鎮定。

「再試一次?」

我還沒想好要怎麼回答,頭上的分院帽先噗噗地噴出幾口白汽,扭動著從我的頭上跳了下去。

它不願意再給我測一次了。

我打量著鄧布利多,試圖看透他在想什麼,而他的臉上只是驚訝一閃而過,之後就同樣在打量著我。

我想,我應該會被送去阿茲卡班吧,或者會被先交給魔法部,不過按照魔法部的辦事風格,我最後還是會被送進阿茲卡班的。

2.

可我想錯了。

鄧布利多把我交給了海格。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也許是覺得,我這樣弄不明白的「黑戶」應該交給同樣是「黑戶」的人看管嗎?

但總之,我被海格帶到了大廳的角落裡,他把我在他身邊安置好,沒有同我多講話,繼續看著剩下的新生一個一個地去戴分院帽。

他看上去很喜歡那些孩子們,目不轉睛地看著乏味又重複的分院流程,被大鬍子蓋住的臉上時不時地露出和他的外型有些違和的憨笑。

事情的發展有點偏離我的想像,但,事情總是要繼續的。

我看向新生們,目光在人群里搜索著,企圖找到眼熟的面孔,但直到分院環節接近尾聲,也還是沒有找到哈利、赫敏或者羅恩。

我意識到,我可能搞錯了時間,或者時空。

是的,我是刻意來到霍格沃茨的。

過去的十年里,我始終不相信魔法世界只是一個故事,於是在麻瓜世界鑽研了很久,在掌握了大量東方「魔法」之後,我終於在一個意外里,找到了通向霍格沃茨的辦法,甚至還靠著東方的術法,來到了過去。

教給我這個術法的道長曾告訴我,這個方法最多只能穿越30年,且30年內只能使用一次,我來的時候計劃好了,2021年往前倒30年,剛好是哈利他們入學的那一年。

但很顯然,現在不是1991年,新生里沒有哈利他們。

我將自己的驚愕壓下,想著要怎麼自然地開口,問一下別人,現在是什麼日子,或者在這個世界裡,還有沒有哈利·波特。

這時,鄧布利多站起來說話了,他把兩隻手抬起,向下壓了壓,示意大家安靜。

「有一件事情要和大家宣布,由於一些緣故,很遺憾地,奇洛不能再教授你們黑魔法防禦課,所以我為你們找到了新的老師,讓我們歡迎:吉德羅·洛哈特。」

我看著那個在掌聲中站起來,一臉自得的向同學們問好的人,認出來,這是哈利第二學年的黑魔法防禦課老師。

所以,現在是1992年的夏天,比我預計的時間晚了一年。

我心裡盤算了一下,1992年,也不晚,還來得及。

3.

迎新晚會結束之後,海格示意我跟著他走,我們一前一後地從禮堂離開,朝著他的小屋走去。

我跟在他的後面,盡量與他保持著一段距離。說實話,他真的太高太壯了,單是站在他的身邊,都會讓我有很不舒服的壓迫感。

他的小屋比我想像得大那麼一點點,當然這也是因為我太矮了,對於海格這種大塊頭來說,這個小屋子可以說得上是緊緊巴巴。

海格打開小屋的門,對我說了第一句完整的長話:「今天太晚了,你先住在這裡,我去外面睡,明天白天我們再一起在旁邊蓋一座屬於你自己的屋子。」

我用我蹩腳的英語回答:「不用,現在是夏天,外面不冷,我在外面過夜也可以。」

這樣我就可以趁晚上偷溜進禁林去看一看。

「你是學生」,他的話停頓了一下,嘴唇囁嚅著,吞下了幾個字,接著說:「保護學生是應該的。」

我為我讀過《哈利波特》感到難過,此刻竟然讀懂了他吞下去的是什麼詞,一下子不忍心再拒絕他,不肯接受他的好意對他來說似乎也很殘忍。

我嘆了口氣,想著禁林還可以以後再去,妥協了。

「謝謝你,海格。」

他回應給了我一個憨厚的笑。

4.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海格已經弄來了很多木頭。

我不會什麼蓋房子的法術,很顯然,海格也不會,因為那些木頭完全是他靠體力弄回來的。

我們兩個費力地鋸了很久的木頭,直到日頭轉到中央,還是連蓋房子的材料都沒準備好。

我實在太累了,躺倒在木頭堆上,問道:「海格,霍格沃茨會魔法的人這麼多,你就不認識什麼能蓋房子的人嗎?」

「他們是老師,都有事情要做。」

「那學生里呢?」

海格停下了手裡的活,想了想回答到:「學生里,倒還真有一個,她叫赫敏,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子。」

這個回答正中我心。

「那我們來找她幫忙吧。」我看海格在猶豫,又補充到:「不然,我們兩個今天肯定蓋不完,你又要睡外面了。」

他又想了想,放下了手裡的鋸子,「那我去找她。」

「好!」我從木頭堆上坐起來,感覺精神一下子恢復了很多。

5.

海格很快領著兩個人回來了,一個頭髮蓬亂的女孩和一個頭髮像火焰一般的男孩。

我看著兩頂同樣惹人眼的頭髮向我移動過來,發出了這麼多年裡最衷心的一次感嘆:確實般配。

海格帶著他們走到我跟前,向我一一介紹他們,我從木頭堆上站起來,裝作初識般地向他們問好。

赫敏的臉微微地揚著,手裡還拿著一本《只要有魔杖,就有辦法》。

她朝我點點頭作為回應,然後就抱著那本厚厚的書轉過身,一邊翻書一邊對著一堆木頭試了起來。

我比她高那麼一點,所以她揚著頭有點像是為了看我,但我懷疑,就算我比她矮,她也還是會那樣揚著頭看我的。

羅恩看起來對我友好得多,只是他的臉上還帶著一種按耐不住的急切,我敢說他肯定不單單是為了幫忙蓋房子才來到這兒的。

我們打過招呼之後,他順勢坐到了我對面的木頭堆上,拿起放在地上的鋸子開始幫忙鋸木頭,但還沒到一分鐘,羅恩就證實了我的猜想。

他一臉神秘地把身體傾向我,壓低聲音問道:「你就是那個被分到阿茲卡班的學生嗎?」

他假裝不經意的神情和那雙沒能掩飾住好奇的眼睛搭在一起實在有點讓人想笑。

我強忍住笑意,點了點頭。

羅恩接著問:「為什麼會什麼這樣啊?是有人施了惡咒嗎?」

我睜大眼睛,盡量讓它們看起來透著茫然:「我不知道,也許是因為我學了太多分院帽也沒見過的東方魔法,所以它不好判斷吧。」

「東方魔法?」

「嗯,在我們那兒,管它叫術法。」

他對分院帽那件事很感興趣,我則借著這個由頭胡編下去,把自己學習東方術法的過程融進小時候的經歷,把自己講成了一個命運凄苦卻又天賦異稟的孤兒。

努力把眼睛睜出無辜睜出真誠的我此時深刻理解了睜眼說瞎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而羅恩越聽越入迷,手裡的鋸子都不再繼續幹活兒了。

這時有個聲音沖我們這邊喊過來,「羅恩,過來,幫我一下。」

是赫敏在遠處喊他。

「好,馬上。」

他被這一打斷,手上又無意識地重複起了鋸木頭的動作,但眼睛卻還是看著我,饒有興緻地等我繼續說我下去,顯然把赫敏的話左耳進右耳出了。

又過了幾分鐘,赫敏再次喊到:「羅恩,你快點,過來!」

「好,知道了。」

又是一句沒走腦也沒走心的應答,看著他仍然興緻盎然的臉和手裡已經鋸歪的木頭,我在心裡由衷地叫了他一句「糊弄學高級大師」。

赫敏也察覺到了羅恩的敷衍,直接走過來:「你能不能幫忙干點活,海格是叫你來閑聊的嗎?」然後把他從木頭堆上拉起來,拽走了。

她的話是這麼說,可我卻明顯感受到她的不滿是來自於對我的戒備。

但大約是看在海格的面子上,赫敏還是盡心儘力地幫我建好了房子,還照著書給我做了一張木頭床。

不得不說,她的確很聰明。

6.

所有事情都弄好後,天色已經暗了,海格很感謝赫敏和羅恩的幫助,邀請他們兩個留下來一起吃晚餐——由他親手製作的晚餐。

他們兩個一聽到這個邀請,馬上偷偷對視了一眼。羅恩的兩個眉毛受驚般地往上蹙著,眼神里寫滿了抗拒。

赫敏轉了轉眼睛,開口說道:「我們和哈利約好了要一起吃晚餐,所以很抱歉海格……」她皺著眉搖了搖頭以示遺憾。

羅恩不忘告訴我說:「哈利是我們的好朋友,改天介紹給你認識。」

赫敏聽到這話,迅速瞥向他,想要用眼神提醒他點什麼,但羅恩正偏著頭和我說話,沒能看到這個提醒,倒是我,接上了這個眼神。

赫敏和我對視上,迅速把目光挪開了,好像剛才只是不經意地掃過我。

她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笑著對海格說:「那我們就走了,拜拜。」

我結束了和羅恩的對話,站在原地和海格一起目送著他們離開了。

海格有點遺憾地說:「所以,就只有我們兩個一起吃飯了。」

「呃……不,我還不餓,房子剛建好,我想先去裝飾一下它。」我對海格的「黑暗料理」也早有耳聞,趕緊想了個借口。

「啊……好吧。」海格嘆了口氣。

我和他揮手告別,走進了我的小屋。

從窗戶經過時,我突然看到赫敏和羅恩兩個人站在不遠處停住了,好像在爭論著什麼。

我承認,聽牆角不是個好習慣,但他們站得離窗戶太近了,而且,我是能比一般人聽得遠一點的,所以……我很清楚地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可分院帽為什麼會出錯呢?為什麼就是到了她才出錯?羅恩,你能不能多思考一點。」

「可是…可是……」

我站在屋子裡,也很期待羅恩的下文,可他確實什麼也沒可是出來,他被赫敏的噎住了。

但是很顯然,赫敏的提醒也沒能潑滅他此時的興趣。他被我講的神秘的東方世界吸引住了。

很好,能讓一個相信也很好,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7.

我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下午,羅恩真的帶著哈利來找我了。

哈利的綠色眼睛的確很漂亮,不過他額頭上的疤比電影里的更明顯一點。想到眼前這個12歲的孩子,以後會是「救世主」,感覺還真是挺奇妙的。

羅恩把我的故事講給了哈利,結果哈利也對我說的那些事也很感興趣,於是他們兩個人一拍即合,決定立刻來找我。

哈利好奇地問我:「那你現在都會什麼東方魔法呢?」

「算卦。」

「算卦?」

看著他疑惑的表情,我又補充道:「類似於占卜,但是它不只能預言未來,也能用來推算現在的事。」

我又想了想:「比如,我能算到你有什麼重要的東西。」

哈利將信將疑:「那你現在能展示一下嗎?」

我閉上眼睛,手上裝模作樣地作出掐算的樣子,嘴裡念念有詞地嗡嗡著,然後猛地睜開眼:「你居然有一件那麼珍貴的斗篷!」

哈利和羅恩的眼睛和嘴巴一下子都變圓了,同時發出了「哇」的聲音。

羅恩碰了碰哈利,湊近他悄聲說:「是你的隱形斗篷哎!」

我神神秘秘地繼續說道:「這是一件很珍貴的斗篷,如果以後你要去做什麼重要的事,一定要記得隨身帶上它。」

哈利有點驚呆了,敬畏地點了點頭。

我從前學術法時,最討厭的就是那些裝模作樣搞一堆儀式,說話玄而又玄的神棍,但現在我得說,他們的那些架勢,還挺有用的,而且是國際通用。

8.

我在小屋住下的第三天,海格告訴我,我可以在霍格沃茲長住了,因為鄧布利多決定讓我擔任海格的助手。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嘴裡念叨著:「鄧布利多一定為此想了很多辦法說服了很多人,他真是個很好很偉大的老師。」

我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對他的話表示同意。

於是,我以霍格沃茨獵場管理員助手的身份在小屋長住下了。

只是,事實上,我根本幫助不了海格什麼,海格幾乎整日都圍繞著那些動物們轉,而我從來沒養過動物,也並不擅長跟動物溝通。

我擅長的是跟亡靈之類的打交道,東方的術法普遍幹得都是這類事,所以,在那些動物里,我能溝通一點的,只有與死亡元素佔個邊的夜騏。

不過,海格也沒有把我看成他的助手,他認為我是學生,非常鼓勵我去做學生們該做的事。

其實海格說得對,學校是擁有最多學術資源的地方,我好不容易來到了霍格沃茨,是該像個學生一樣學些東西的。

而且我現在也確實該學習一些東西,比如,大腦封閉術。

入學那天,在大廳里,我感覺到了鄧布利多在對我用攝神取念,於是就用了另一種封閉術抵抗。

那是我第一次實際使用封閉術法,我不太確定我有沒有成功,也不太確定這種封閉術是否能抵抗魔法界的攝神取念。

這個封閉術是早些年那個教我如何逆轉時間流的道長還不肯教我術法時,我偷翻他的研究記錄時發現的東西,跟它寫一起的,還有一個讀心術。

所以那天在煎熬了一段時間後,我乾脆轉過頭去,對上鄧布利多的視線,對他用了讀心術,試圖知道他到底有沒有看到我的想法。但結果,我什麼都沒讀到。

讀心術我以前是成功用過的,如果是鄧布利多用大腦封閉術防禦了我的讀心術,那就說明我的封閉術應該也能防禦他的攝神取念。

但這畢竟只是猜測,我要儘快學會魔法世界裡真正的大腦封閉術,才能在這裡更自如地活動。

9.

未完待續……


年底了,最近事情比較多,我寫東西又比較慢,所以更得應該會挺慢的,評論區蹲的同學我就不一個一個提醒了,反正離更完還早著呢,我爭取過除夕之前寫完吧ヾ(?ω?*)ノ

然後追更這個功能我一開始就是打開的,怎麼會有同學說沒有嘞,難道是有誰偷偷施放了混淆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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