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裡,有沒有一個印象很深刻的友人?


有個鄉鄰。

是一個老兵,個頭不高,話也不多。

如果現在還活著,得有九十歲上下了。

這個鄉鄰當兵的時候,挺拼。

然後在戰亂年代不知怎麼把耳朵搞聾了(有人說是當過炮手,長年累月被炮聲炸的引起的失聰),一隻完全聽不到,另一隻只能聽到一點點。所以他說話,都是靠吼的,非常非常大的聲音,想跟他說話,也得先走近再大大大聲去說。

退伍後。

他回來老家,自己過生活,一輩子沒有成家。他的親友跟他走動一般般,總體是敬畏遠遠多過愛和親近。一般都是我們這些小孩子跑去看,跟他比劃手勢,小孩子中,他最喜歡的是他的侄孫,無論怎麼折騰和搗亂,他都不生氣。

嚴格地說,這個鄉鄰不算我的朋友,他更像一個互動很少的長輩,我們做小孩的都有些怕他,雖然他也沒做過什麼傷害我們的事情。

因為他做的一手木工活,有板有眼,有段時間,我們幾個小孩天天往他住的地方跑,那是個採光很差的地方,他捨不得開燈,白天里常常把木頭木板抱到門口的空地上。

我們不鬧,他就不攆我們走。木刨、鋸子沙沙作響,刨起的木花捲卷紛紛跌落,我們就在旁邊撿木花,空氣里滿是木頭木花的清香。

有時他也跟我們說話,眼光中有一種喜悅,可他太久沒有說話了,斷斷續續的詞不達意,聲音又大,總讓我們驚訝多於驚喜。這樣的交流常常是不歡而散的,久而久之,他就更少說話了,以至於有的小孩壓根不知道他能說話。

這個老人家。

很少跟別人提起自己。

他低調頑強得就像一面老牆。

二十多年後再回去看。

還是忍不住感慨於他的倔強與寡言。


爛柯人:怎麼看待女孩從小到大沒有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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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有的,我對她,更多的是心疼吧

小時候和我玩的最好的玩伴

也不知道現在她怎麼樣了,有沒有自己的房間了

以及……

是否還記得我


有,但是一個非常心疼的結局.

從小長到大,幾乎形影不離.大約5.6年級吧.有天在她家玩到很晚,就和她一起睡.

突然她說」我媽媽說.兩個關係無論多麼好的小朋友.長大了如果一個特別厲害.一個特別不厲害,那麼就不會是好朋友了.」

我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還沒有消化,她當時就很快地又補充說.以後我和你,不管怎麼樣,都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我們一直都親密無間.直到我考上大學,她落榜.

她消失了.

我直接上她家問過,她媽媽非常乾脆地將我拒之門外,告訴我,我上大學了.她沒有考上.大家不是一個階層.還是不要聯繫罷.

我又托別的朋友問過.她的家人一直絕口不提 .

對.她成了她母親不能提的恥辱.

後來很多年.聽說她回來過了.當時我不在家.我媽媽看到了. 因為出嫁.

我媽媽說酒席都沒有辦.禮炮儀式什麼都沒有,就是男方派了個車帶她回娘家說了一聲.我媽媽心疼,這樣嫁女實在嫁得太心寒了.匆匆追出去攔住車,塞了點錢.叮囑的話都沒有說,因為都哭了。

我媽媽提起來仍然落淚.我聽著也落淚.

她父母沒有再提過她.她也沒有回來過.她沒有和幼兒少女時代任何一個人有過任何聯繫.

在她父母這裡,她被社會性宣告死亡了.

我總是想起她堅定的眼神,說我們要做一輩子的朋友語氣和表情.

言猶在耳.但她卻消失在了茫茫人海.

是我辜負了她.沒有做成她一輩子的朋友!


三四歲那年,冬天,她拉著塑料彈簧的一端,我拉著另一端。她放了手,彈在我長著凍瘡包子般的小手上,我哭得屎尿橫流。

五六歲那年,春節,她在我院子里,爺爺考我兩數學。然後,吃起了葉兒粑粑。後來嚼珍貴的泡泡糖,我把泡泡糖黏在了我頭髮上,幹了凝成塊,我老媽用剪刀削了我本來就不長的寸頭。

七八歲那年,我們分開了。小學一年級,她去了另一個鎮的小學。我在本鎮的小學。

七八歲那年寒暑假,我們又聚在一起,我喜歡她家的麻香辣味大頭菜,她喜歡給我化妝。用水彩筆。我高高興興回家,我老媽見了我的妝容,揍了我一頓。

八九歲那年,她回到本鎮讀小學。我跟她同桌,上課互相看一眼,就笑得天花亂墜。下午放學一起走,邊走邊笑。說實話,我兩都不知道在笑啥。但就是腿碰到路上石頭也能笑得前仰後翻。

九,十歲那年,我們班轉來一個氣質不一樣的小仙女。仙女寫詩,於是我兩也模仿。三年級嘛,開始寫作文了,有一天我引以為傲的作文被老師點名批評。我不得不在放學後留下修改,當然,她陪著我。因為,她也得改。後來,我兩再也不怎麼寫詩了。

十歲生日,我和她還有兩個同村同班女孩去江邊野炊。吃火鍋。反正很好吃。江邊有個老爺爺釣魚,我們邀請他一起吃。老爺爺送了許多小魚小蝦,我們就把小魚小蝦一併煮了。野炊回來,沒有走原路,進了蘆葦盪,橋上和公路有一段有水。我們騎著自行車沖了過去。前座和后座的人,都濕了。我們去一個同學家烘鞋子和褲子。天黑了,我們光著腳坐在后座,被兩女孩送回的家。老媽準備了生日蛋糕,這是我第一次吃蛋糕。很好吃,就是忒小了點。我給她留了一塊。

十一二歲,小學五年級,她參加了田徑比賽,我參加了籃球比賽。她訓練,我做作業等她。我訓練,她做作業等我。我兩當了班幹部,我們每周四值日,監督打掃衛生的同學。監督時,我們就在教室寫當天的作業,夕陽就從外頭照進來,打掃的同學很用力,灰塵看得很清楚。掃把是高粱桿兒做的,會掉紅紅的穗子,洗拖把要去廁所,廁所在樓下的最右邊。

十二三歲,我們六年級,我打籃球崴了腿,修養一個月,代表我們鎮出賽了。我好像一個球都沒進,我們鎮得了第二,光榮而歸。她那時值日總與一個男生打鬧,她操起掃把狂追,夜叉一般。我們一起放學,說著一些我們不太懂的情愫,一如既往地分享我們愛吃的根根香。

十三四歲,我見紅了,一個稱之為大姨媽的親戚來到了我的生命中。我告訴她,我要死了,我流血了。她像看白痴一樣地看著我,很是同情。她說我要墊小夥伴,我說我怎麼把你墊在我下面。她讓我回家給我媽說。我老媽從那時起,看我的眼神有點那啥。

十四五六,我們初中了,我們分開了,不在一個班級。初中每周放一次假,周六周天,我們每天周五一起回家。平時都忙學習。剛上初一,一天晚自習,她叫人來喊我出教室。我出去,看到她手裡拿著一瓶啤酒,她有點醉。她說她談戀愛了,跟誰誰誰。我不太明白,什麼戀愛,戀愛就要喝酒么。她談戀愛的好處,是我可以吃到好多好吃的,我告訴她不要談戀愛,她說我不懂。我就說不可以影響學習。初二了,她說她又談戀愛了,是小學那個跟她打鬧的男生。我說有吃的么。她說我就知道吃。我還是不明白什麼戀愛,畢竟我這種跟男生打籃球比賽,乾飯時總是要食堂阿姨添更多飯的人,是只知道吃和睡的。我的體格也更壯實,聲音很低,去女廁所最好不要說話,不然會被以為是男生。即便這樣,也有人給我遞情書,哎,現在想想,真該珍惜。可那時的我卻給送情書的人說,我要去食堂。

十六歲,初中畢業,我兩考得都不錯。我去了另一縣城的高中,她去了挨近家這邊縣裡的高中。她說可以辦身份證了,我第一次知道,人還得有身份證。我老媽說,就像豬也有耳標。我就去拍身份證了。警察叔叔給了我一個發卡,一件西服,讓我把頭髮壓上去。我拿到我身份證時,嚴重懷疑我是個穿著小西裝的禿子男人。她卻說,看著還是個人樣就行了。

十六七八,我們在各自的高中學習。我沒有手機,每周五去學校的報停打公用電話,她就給我說她一周的生活。她說,她分手了,兩個人不適合。我不明白什麼是不適合。我只叮囑她好好吃飯學習睡覺。她問我怎樣,我說壓力大,這次數學聯考,我班上倒數。她說不是倒數第一就行,我說倒二,倒一缺考。我告訴她,我認識了一個女孩子,她的名字里也有一個秋,我在這學校跟她最好。她也說她認識的女孩或男孩。高二那年,她遇到了她認為的真愛。而我因選了理科,步履維艱。她說我該學文,以我的文科成績和寫作能力,學理,糟蹋了。我給她講讀者,青年文摘,花火,飛言情,給她講盜墓筆記如何如何好看,知音漫客如何如何精彩,江南的龍族,老闆娘的娑羅雙樹,啞舍……她給我講一起來看流星雨的楚雨蕁,其他明星比如明道,王心凌,蔡依林,周杰倫……

十八歲那年,我們高中畢業。我給她說我可能戀愛了,是我們班的一個男孩子。她問我為什麼高三在一起,這不是到大學就分的節奏么。我告訴她,那個男孩子說不會的。她又問我為什麼喜歡他,我說他總是在學習上幫助我,很有耐心。她說那他對其他人呢,我說好像也是一樣的。她勸我再想想,這或許就是純粹的感動,怕我搞混了。我很固執,她也知道,不再多說。高中時的好閨蜜也勸我,這男孩異性緣太好。我大概就是頭牛,不撞南牆不回頭。然後,就開始了不清不楚,兼并圍繞好幾個女孩子一起的,且少有人知道他有女朋友,他女朋友是我的複雜關係。

十九到二十歲,我果斷從這複雜的關係里走出,開始了寫手賺錢。她沒多說什麼,只說照顧好自己。說實話,她的情路挺坎坷,她每一次都愛得真真切切,卻也傷得徹底。可每一次,她都選擇勇敢去愛。我就不一樣了,我判斷失誤一次後,便覺得戀愛什麼的沒了意思,不如乾飯掙錢香。

二十一二歲,我們先後畢業。她進去社會開始工作,我繼續深造。天各一方。每年春節才能見面,依舊無話不談,吃完團年飯,就去江邊放炮兒。她搓麻將,我就在一旁嗑瓜子。她去飯局聊天說話,我在一旁,還是一如既往地乾飯,陪她。

二十三四五,我在實驗室做實驗,她叫我注意身體,早點休息,問我過年回家想吃什麼,她請我。我說炸土豆花。她說我,就吃土豆這點出息。她說讓我吃個夠。然後,疫情,2021年春節,我沒法回家。我很想家,想她,想土豆花。

二十五歲,她說她戀愛了,她說她要結婚了,她說她領證了,她說2021年四五月就辦婚禮了。我說,你這tmd太快了,能不能等我回去。國慶再辦嘛,我要當伴娘。她說等不及了,婆家定的日子。MD,去他的婆家。我的小白菜要被豬拱了。我很傷心,是真傷心,視頻里看著她差點忍不住哭了。我問她想要兒子還是女兒,她說都可以。她問我她孩子該叫我什麼,我說叫姐姐。她說我不要老臉。

寫了這麼多,主要是我發小最近要結婚了。我跟她自娘胎就認識,整整二十六年,她是我童年時期印象很深刻的友人。我們沒有走散,以後也不會。我們商量了,以後要一起跳廣場舞的,我要叫她王老婆子,她要叫我陳老媽子。哈哈~

她的婚禮我大概率是回不去了。哭T﹏T~我人生中的第一次伴娘就這麼沒了。不管我在不在婚禮,在世界的卡卡果果,我都要她好好的,永遠幸福。

王老婆子,請我吃炸土豆哦,多加點折耳根。嗯,還有火鍋,串串,你家的大頭菜。

以後每一歲都來知乎這篇更新記錄一下,看能不能到八九十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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